首當其衝的,是那位順承郡王府的五貝勒布穆巴。他一向和伶人、倡優走得近,沒辦法,好這個。
今兒糾合了一幫同好者去看馬戲,主要就是為了看那馬戲班裡,冰玉霜雪四大臺柱子。
他早就聽說冰玉霜雪四位難得的技藝高超,更難得的是色藝雙全。尤其是飛玉,當真是“此人只得天上有”,萬萬不能錯過。
耳聽不如見面,見面便成孽緣。布穆巴見了飛玉的真人,身上立馬酥了。眼睛盯著人家在馬上的身影,當真是相見恨晚,一見傾心。
給賞錢給得超多不說,還是親自送到人家手上。當然,趁機摸了好幾下人家的手。
那飛玉原本是窮人家的孩子,姓石,叫石文山,今年方才十五歲。
實在是他家裡太窮,孩子多養不起,父母狠狠心,把這個長得最得人意的兒子賣進了馬戲班。也是萬般無奈的事。
石文山自覺人窮命賤,除了拼命練功、力爭上游沒別的出路。十年過去,功夫不負苦心人,他終於成了班子裡的頭一號。飛玉這個藝名除了表明藝高人美,還暗含著他的姓氏。他一心指望著多得些賞錢,將來給自己贖身,重新做回石文山。誰知來趟京城,遇上這個災星。
布穆巴這種人石文山見得不少了,他素來自有主張,絕對不肯的。班子裡怕沒了搖錢樹,有意加以保護,僥倖平安無事。
布穆巴跟以往的那些人不同,有權有勢不說,班子又在人家的地面上。石文山看事不好,趁著沒散場,偷偷牽出匹馬來,繞到僻靜處,打算先走,找個地方躲躲。哪知道被堵了個正著。
布穆巴撇了他那一群朋友,自個兒偷跑出來的,幽會心上人這種事哪能集體行動?
他一直在後面偷偷跟著石文山。石文山剛要上馬,這位冷不丁從黑影裡衝過去,在人家身後來了個無尾熊抱樹,差點兒把石文山嚇死。
石文山的脾氣挺傲。受了這個侮辱,頭腦一熱,沒管來的是誰,雙臂一掙,胳膊肘向後一撞,他那胳膊可是練過的,把布穆巴給撞得“哏”一聲,跌落下去。
石文山上馬就跑。
上趕著不是買賣,越得不到越有吸引力。布穆巴更喜歡了,坐在地上這個美!他進過軍營,要不是剛才姿勢不給力,石文山未必那麼容易掙開。布穆巴沒覺得多疼,反而有點兒“打是親、罵是愛”的感覺。小美人,咱不急,等著,爺慢慢找你去!
本來事情發展到這裡,今兒晚上就告一段落了。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布穆巴那群朋友悄悄在後面跟著他呢!
看是這個結果,這幫人鬨堂大笑,包括那花貝勒口水男在內的幾人半真半假的架秧子起鬨:“布穆巴不行,咱們上吧。把那小美人追回來,誰追到算誰的。”吆喝著吩咐人帶馬。
布穆巴當然不肯拱手相讓。這些人無法無天慣了,京城裡除了皇帝家,原也沒誰比他們更大。當下紛紛上馬,仗著熟悉地形,分路追石文山去了。
石文山跑出去一段,看無人追來,長出一口氣,知道大街上不是縱馬馳騁的地方,拉住馬慢慢的走。
剛有些放心,便聽到後面馬蹄聲響,回頭一看,幾乎魂飛魄散,催馬便跑。
他靠馬術吃飯,甩這幫子人綽綽有餘。吃虧在不大認識路,只好見路就猛跑,好幾次差點兒被人家抄近路堵上。好在天晚,附近幾條街上行人極少,他們這麼鬧也沒出別的亂子。
石文山心裡發急,緊催馬,陰差陽錯,衝到了皇帝車駕附近。外圍的侍衛們要攔住他,他誤以為侍衛和那群人是一夥的,又恨他們使用兵刃,發了性左衝右突。他馬上身手超一流,居然毫髮無傷的衝出了包圍圈。隔著段距離,石文山只顧逃走沒見著馬車,衝出重圍之後,恰好對著皇帝的馬車狂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