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令聽眾不由自主被這聲音席捲,跟隨去那不知名的生命起點,重返命運的家園。
現在阮沅才發覺,這首歌天然就適合合唱,而且得在廣袤無垠的沙漠中,頭枕著藍得發黑的天空,腳下是無盡的漫漫黃沙,遙遠處走來的一隊駱駝,脖下響著叮咚駝鈴,就像天際線上的幾個黑點……
阮沅一怔,她是怎麼會想到沙漠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歌聲漸止息,燈火紛紛熄滅,軍營重歸寂靜,阮沅回過神來,沒多會兒,她頭頂上方的樹叢一動,宗恪從樹上跳下來。
阮沅趕忙上前,忍不住問:“喂,這是怎麼回事啊?!”
宗恪走到馬前,又遙望了一下遠處軍營,才淡淡地說:“我表哥,帶了兩千鵠邪兵。”
“什麼?!”阮沅大吃一驚!之前她還以為,晉王世子頂多帶一兩百鵠邪家奴回京,卻沒料到,會帶兩千之多!
“五千的隨行人員,其中兩千是鵠邪人。”宗恪冷笑,“以鵠邪人的兵力,你可以在這個數字上乘以三。到現在,你還覺得他是專程回京送禮的麼?”
阮沅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可……可是你怎麼知道呢?”她問完,忽然間就明白了,“啊!剛才那首歌!”
宗恪點點頭:“沒告訴你,剛才那首歌是鵠邪民歌,鵠邪人幾乎人人都會唱。”
“這麼說,剛才是你領的頭?”
“嗯。我潛入到軍營裡,伏在樹上只唱了個開頭,結果鵠邪兵就都跟著唱起來。”宗恪笑了笑,“他們離開薊涼千里萬里,長途跋涉到中原褚州,思鄉之情怎麼可能不濃?一聽見鄉音,怎麼可能不跟著發出應和之聲?”
阮沅的牙齒輕輕磕碰了一聲:“你、你這詭計著實了得!”
思鄉之情是誰都控制不住的,阮沅完全明白,別說故鄉的民歌,此刻哪怕有人給她唱個《走進新時代》,她都能感動得涕淚交流。
宗恪笑了:“只是小花招。不過讓我弄明白了,這軍營裡究竟藏有多少鵠邪兵。”
“可是……帶這麼多鵠邪降丁進京,晉王世子好大的膽子!怎麼他不擔心被人察覺?沿途那些官員是吃什麼的!”
“嗯,我剛才偷偷窺視了一下,很多鵠邪兵改了裝束,把頭包起來了。這一路上,晉王的同黨也不在少數。”
他說完,牽過馬來:“該走了。”
阮沅牽著馬跟在他身後,忍不住問:“宗恪,你是怎麼會唱鵠邪人的歌呢?你們語言不通的吧?”
“語言不通,我也不懂多少鵠邪話。”宗恪說,“除了你,沒人知道我會唱這首歌。”
阮沅好奇心頓起:“那個教你的小孩是誰啊?”
“是老鵠邪王闕離罕的幼子,十二歲那年,我爹帶我親征西北,闕離罕大敗,損兵折將,連自己的小兒子都被俘虜了。”宗恪頓了一下,“這首歌,就是他那個做俘虜的小兒子教我唱的。我還記得他的名字叫阿濯,像個金頭髮的洋娃娃,漂亮得不得了,不過,比我小好幾歲。”
宗恪敘述得很平靜,但阮沅卻聽得出他平靜的語調裡面,壓著一些什麼東西。
“那這個……這個阿濯小王子,後來呢?”
有一陣子,阮沅沒聽見宗恪的回應。
“我爹看我這麼喜歡他,就答應我不殺他,留著這個小娃娃,給我當玩具。”宗恪笑了笑,“他叫人找來鐵鏈拴在阿濯的身上,又把鑰匙交給了我。這樣,我到哪兒都可以牽著這個小娃娃,騎馬時,甚至可以把他拴在馬後面。”
阮沅聽得臉都氣紅了!
“什麼!這不是把人當成狗了麼!哪有拿鏈子拴人的!”
“當成狗?”宗恪搖搖頭,“你說錯了,那是比貓狗還不如呢。當年那孩子才幾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