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那麼做。”宗恪不由分辨。
阮沅笑了笑:“嗯,你已經給足我面子了,我這麼煩,你也沒把我趕出宮去。”
宗恪一陣黯然,阮沅的身體在他的臂彎裡顯得很小,像個溫暖而小的符號。她的身上,有烈日下野菊花散出的芬芳。
這樣的身體,不是不可以在他的懷裡,這樣的依偎親愛,他也不是不喜歡的,這明明就是他想要的,可他到底為什麼
宗恪覺得阮沅在用胳膊肘輕輕碰他:“……行了,回去吧。”
宗恪回過神來:“幹嘛急著趕我走?”
“等會兒青菡看見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阮沅哈哈一笑,“誰見過皇帝坐條凳上,還攬著人肩膀的?”
宗恪笑,他放下手臂,站起身:“乖一點,明天我再來看你。”
“好啊!”
“哦對了,今天過來是有事兒的,差點忘了。”宗恪像是想起什麼,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阮沅揚臉看他,然後宗恪就拿出一個小東西,遞給她。
阮沅接過來,是個小巧的哨子。她捧起來,放進嘴裡努力吹了一下,沒聲音。
“壞的啊?”
“不是,不過你先別吹了。”宗恪笑道,“再吹兩下,就把阿茶給招來了。”
“什麼意思?”
“這哨子是能發出聲音的。但是發出的聲音,只有阿茶能聽見。”宗恪說,“你留著它,我已經和阿茶說過了,一旦你有什麼麻煩,就吹這個哨子。無論阿茶在哪兒,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來。”
“啊啊啊!”阮沅興奮起來,“那這不就成了犬笛了?!是超聲波吧?阿茶為什麼能聽見高頻率振動?”
“這孩子,體質與常人有些相異。所以凌鐵十分看重他。”宗恪說,“但是你平時沒事兒就別吹這哨子了,阿茶雖然年紀小,也不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孩子。”
“嗯,這我知道的。”阮沅說完,又困惑了,“我在這宮裡,還能有什麼危險啊?”
“哼,你以為你就安全了麼?”宗恪瞪了她一眼,“成天胡言亂語叫我的名字,又不知天高地厚說什麼喜歡我,太后早八百年就看你不順眼了!”
阮沅抖了一下!
“不過是因為我在護著你,而且你也實在沒啥用,廢柴一個,她就算整死了你,除了激怒我,對她沒好處……”
“喂!”
宗恪笑了笑:“往後還是小心點,哨子,自己收好。”
阮沅有點惴惴:“我真的會有危險?”
宗恪頓了一下,才道:“放心,你是我的人,我會保護你的。”
目送宗恪離開,阮沅深深嘆了口氣,臉上這才露出黯淡的神色。
她進宮也快一年了,認識宗恪一年多了,阮沅看來,她也算是全方位、各角度的進攻了,但是倆人到現在,依然什麼進展都沒有。就算是她這種百折不撓的性格,如今也還是產生沮喪了。
她現在卡住了。這場意外受傷,就像黑夜裡的閃電,讓懵懵懂懂的阮沅好似瞥見了什麼。
她知道,宗恪有所改變,原先她欣喜的想,他終於肯向自己敞開心扉了,可是後來,一天天看下來,他還是什麼表示都沒有。
阮沅這才明白,原來這改變,也不過是之前那逼人的銳利逐漸消散而已,宗恪是溫柔了,可他還是什麼都不肯說,連一個回應都不肯給她。她所有的努力換來的,不過是越來越深厚的夥伴情誼。
這是十分殘酷的折磨,她能天天見到宗恪,卻無法讓他聽進自己的一句真心話;她能觸控宗恪的靈魂,卻不能觸控他的身體;她能得到深厚的友誼,卻得不到一分愛情;她越融入他的生活、越融入這宮殿,就越顯得自己是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