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她慢慢扶著桌案,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她的渾身還在抖,手心全都是冷汗,嗓子卻乾渴得好像要裂開一樣。
原來,宗恪竟對她起了防備之心……
阮沅不由想起剛剛中毒那晚上,宗恪發瘋時,掐著她的脖子說的那些瘋話:“……你就是那個忘恩負義的賤人手裡的一把刀!殺了我,再殺了兒,你們姐妹好坐擁天下!”
這下,她算是全明白了。
原來宗恪至始至終都在提防她,他把她帶進這宮裡是因為厲婷婷,他怎麼都不肯親近她,是怕她暗藏禍國之心,他身中劇毒,痊癒之後卻乾脆把她的日常工作都停下來了,自然是出於“吃一塹長一智”的念頭,不得晉封嬪妃,更是徹底斷絕了她參與到自己生活裡的可能性……
有涔涔的淚水,在阮沅的身體裡湧動,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她覺得老天爺好像和她開了個玩笑,沒料到,自己的真心真意,換來的竟是猜忌。
也不知呆了多久,忽然聽見有人喊她,阮沅猛的抬頭,原來宗恪已經退朝回來了。
“怎麼了?發什麼呆?”他仔細打量她,不由吃驚,“臉色怎麼這麼差?!”
阮沅扶著椅子,勉強支撐著起身:“……嗯,頭還是有點暈,我先回屋去。”
她的臉色白如紙,說罷,也不看宗恪,只拔腿要走,腳上卻輕飄飄的沒有力氣,像踩在棉花團裡,走也走不快。
宗恪趕緊點頭:“都說了,叫你好生養著,幹嘛這麼著急起身呢?”
他又吩咐小太監,把阮沅扶回去,還再三讓小太監一路仔細著,有什麼不對就去請崔太醫。
也不知怎麼懵懵懂懂回到屋裡,阮沅打發了那個小太監,關上了門,一頭倒在床上。
她慢慢翻過身,把臉壓在枕頭上,貼著臉頰的綿軟布料很快便溼透了。
她的心中,痛楚得好像活生生被人剜去了心臟,胸口空空茫茫,只剩下一個可怕的大洞。
原來她不惜性命,拿自己的一切換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人:他現在,連“夥伴”都不許她做了。
就這麼像死了似的躺在床上,從天明到天黑。一整天,阮沅沒起身吃東西,直到夜晚,才逐漸有力氣把渙散的神志聚攏到一起。
阮沅扶著床,硬撐著坐起身來,她的眼睛盯著黑洞洞的牆壁,忽然想,自己還有必要留在這兒麼?
在屋裡呆了兩天,第三天,阮沅起身,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習慣動作還是將她驅使回了宗恪那兒。
阮沅的意思,原本是想找宗恪問個清楚,如果確認了,那她就走人,因為再呆下去也沒意思了。可是到了書房見到宗恪的面,那些話又問不出來了。
阮沅清楚,開口的時候,就是完結的時候,最後的遮蔽一旦被扯下來,那她就非走不可了……終究,她還是捨不得一走了之。
宗恪見她復工,不免關切地問東問西,想確認她身上是否真的好了,阮沅心裡一團亂麻,宗恪問三句,能勉強回答一句,到後來宗恪也看出她不想說話,只得作罷。
果然,那天宗恪交給她的工作,全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什麼鴻臚寺的修繕問題啦,什麼夏季京城開溝清掃的日期啦,再不然就是有關祭天的典禮活動……
沒有一件是事關當下朝堂局勢的。
阮沅的心像僵死了那麼沉,她並不是有多熱愛插手政事,甚至打心底裡厭棄那些官僚們寫出的東西,可是現在宗恪開始防備她了,把她視作潛在的敵人,她是再不用為那些勞形案牘煩惱了,因為無形的鴻溝已經出現,她卻依然呆坐在鴻溝這邊,束手無策。
逐漸的,所有的人都察覺到了阮尚儀的不對勁,她不再和人閒聊,連說笑也沒有了,整個人看起來木木的,神情呆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