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菱薇放下筷子,看著他:“茶虎,如果現在,有一個人開門走進來,走到你面前。你抬頭一看,那個人就是你自己,而且他才是真的茶虎,你是假的。你怕不怕?”
茶虎一怔,他略微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景,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這簡直像衛斯理的小說了!”他扔下筷子,摸了摸手臂,“可慕鳳臣不是你。他是男的你是女的,他是掌門,你是醫生。”
“這些都是沒用的,我們心裡明白。”程菱薇慢慢說,“我和他,心知肚明。外頭這些幌子都欺騙不了我們自己。我是他的柏奚,我就是他的影子,我和他是一體兩面,我若死了,他也玩完。”
茶虎不知該怎麼安慰她了。
程菱薇放下筷子,抹了抹眼角的淚:“今天下午他一出現,我就覺得……就覺得自己完了。”
“完了?”
“嗯,真的一出現,假的就會消失,就好像強光一照,影子就會不見。”程菱薇搖搖頭,“這感覺我說不清,可我就是怕。所以柏奚從來都是藏起來的東西,不能被主人瞧見。不然,就會有強烈的自卑。”
“……”
“這兆頭真不好,我怕是活不長的。”她哀嘆道。
茶虎撓了撓頭,他現在有點明白了,程菱薇的恐懼是特殊體質造成的,旁人難以理解。
“明天你不用去見他了,我去。”茶虎說,“有什麼事情,我去和他說。”
“有什麼好說的呢?”程菱薇皺眉道,“咱們甭理他不就好了?”
“可是,他說他是來解除柏奚之約的。”茶虎詫異道,“難道你不想解除它麼?”
“解除不了的。”程菱薇苦澀道,“除非把我的三魂七魄拿出來,放進別的**裡”
“哦,那麼說,就是屍術了?”
程菱薇點點頭:“慕鳳臣不會有別的法子了。我在這**裡呆得好好的,雖然很痛苦,可我也習慣了,就算一個月骨折兩次,那我也知道該怎麼應對。天知道他給我準備了什麼樣的**,而且屍術這種東西,若想要得到一個健康的軀殼,那是必須殺死一個活人才能辦到的事,我不想殺人,我也不想變成別人。”
茶虎本想勸勸她,但是轉念一想,他也許沒法說到點子上,程菱薇的感受是第一位的,外人說什麼都是隔靴搔癢。
“這事兒咱先不提了。”茶虎最後說,“慕鳳臣那邊,交給我去應付好了。”
程菱薇低頭吃了一會兒面,她抬起頭來,看著茶虎:“你今晚留在這兒麼?我有點怕。”
茶虎點點頭:“也行。”
那晚月色很好,程菱薇把房間的燈關了,窗簾沒拉,讓月亮透過玻璃照進來,屋內被它照的,像一片浩蕩雪海。
他們仍舊像很久以前那樣,倆人同榻,依偎在一起。
茶虎摸了摸她的頭髮:“還怕麼?”
“好多了。”程菱薇低聲說,“緩過勁來了。”
茶虎笑起來,在他看來,這種二人同寢也是一種安慰,當程菱薇驚恐不安時,她就會央求茶虎留下來,陪著她睡。
“茶虎,問你件事。”程菱薇小聲說,“秦子澗……是不是在你那兒?”
茶虎沉默片刻,才道:“他已經走了,前幾天走的,說有事,但沒說去哪兒。”
程菱薇發出一聲傷感的惋嘆。
“我難得這麼喜歡一個人,偏偏人家還對我避而不見……”
茶虎慢慢摸著她的頭髮:“菱薇,你真打算和這個人在一起?”
“嗯。我也老大不小的了,總該有個歸宿不是?”她模模糊糊地說。
茶虎苦澀地笑道:“世子那樣的人,真的肯當一個歸宿麼?他自己都不相信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