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的車窗搖下,一個兩鬢略有斑白的中年人探出頭。
“我只是一個想接放學的女兒,卻走錯了學校,被女兒嫌棄的可憐父親罷了。”那人笑道:“我很喜歡你的歌,至少,讓我送你一程?難道你想拖著行李箱去擠電車嗎?”
看到這個人,李山河立刻想起來了:此人正是他統計出的八個索尼高層之一!
想了想,他點頭接受了對方的好意,金絲眼鏡上前,為他拉開賓利車門。
豪車內的空間極大,李山河把吉他先放進去,金絲眼鏡想幫忙把音箱放進後備箱,被李山河拒絕了,這東西可不能交在他人手中。他直接拖著音箱,坐進了賓利。
金絲眼鏡有些不爽,不過社長在這裡,沒他說話的份兒。
“麻煩您,往樂園莊開。”李山河屁股剛沾上座椅,就直接吩咐道。
金絲眼鏡在後視鏡裡瞪了這沒禮貌的小子一眼,還是啟動了發動機。一聲短促的悶響,豪車很快歸附於安靜。
中年男子大概四五十歲,長的有點像馬雲,但是一舉一動揮灑自如,帶著大人物的從容。他笑著道:“你住在樂園莊?……好久遠的記憶了,沒想到它還在啊。”
“請問您是?”
“呵呵,當年剛到東京的時候,我也在那裡住過。房東太太還好嗎?”中年男子笑呵呵的道。
“……已經是個老婆婆了,最近還嫌棄我練音樂太吵,想把我趕出去。”
“哈哈,果然是房東太太的作風啊。”
閒談片刻,中年人突然目光一凝,轉入了正題:
“當年我就是在戰後的廢墟上,賣可麗餅起家。為了紀念曾經的奮鬥,我把“御手洗家”可麗餅發揚光大,一直保留到現在。年輕人,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把我引以為傲開發出來的,三文魚塊餵了野狗嗎?”
原來是這樣,李山河恍然。
“我一吃魚就會上吐下瀉。”李山河聳聳肩,“這是源於當年留下的心理陰影。你不用感到愧疚,御手洗可麗餅還是挺好吃的。我也做過廚師,你的手藝挺不錯。”
中年人面色古怪,隨後哈哈一笑:“這是我收到的最真誠的讚美……好吧,有趣的年輕人,我這次就原諒你了。”
李山河聳肩:“您原不原諒我不重要,我只擔心你一言不合,把廚師開除了,那才是躺著也中槍。”
“躺著也中槍?有趣,有趣。”中年人聞言,又笑了起來。
金絲眼鏡看了眼後視鏡,似乎社長今天一天的笑容,比一年都多?
中年男人笑著,從小冰箱裡拿出一支威士忌,又拿出兩隻杯子,先給自己倒上,然後問:“你要來一點兒嗎?”
“不了,謝謝,我沒到合法飲酒年齡。”
中年男人也不在意,獨酌了一小會兒,又道:“剛才那首歌很好聽,我能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
“《北國之春》。”
“北國之春……果然好名字。我從未聽聞過這首歌,是你自己寫的嗎?”
李山河厚著臉皮承認道:“沒錯,是我寫的。”
中年男子突然面色一板,把酒杯重重的按在桌子上:“你在說謊!”
別看對方之前聊天的時候,和藹如春風拂面,但大人物自然有大人物的套路。擺起威嚴來,上位者的氣勢陡然傾瀉,質疑的目光深沉如獄,車內的空氣彷彿都為之一凝。
李山河卻早有準備,知曉這一趟順風車不是那麼好搭的。他不緊不慢的道:
“大叔,可別平白汙我名聲。我怎麼撒謊了?”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那歌詞裡分明寫著,‘五年前分別的女友’,你今年才多大?小小年紀,你哪來寫出這種歌曲的閱歷?”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