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一記硬棒當頭敲下,他整個人都在旋轉。
這怎麼可能?幾個月前他還那麼健朗,怎麼突然間會——
“出了什麼事?”他心一擰,窒聲間。
“金總裁他昨晚突然在家昏倒,送到醫院後診斷是腦溢血,情況不樂觀,剛剛發出了病危通知——”
“病危?”不由自主的,他腦海裡立刻浮現一張柔弱的臉孔。
他知道父親對金虔葆來說有多重要,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她怎麼承受得了?
“哪家醫院?”他緊繃著嗓子問。
“臺大醫院。”
毫不猶豫的,他扭頭就往門外衝。
“喂,小任,你的遺囑——小任!”
不顧易慎人在後頭呼喊,任士熙頭也不回的衝出事務所。
開著這輩子最快的車,十分鐘後他來到了醫院。
衝到加護病房外,一眼,他就看見那個教人光看就心疼的纖瘦身影,走廊的長排椅子上只有她一個人孤伶伶的身影,伴隨著幾乎快將她吞沒的絕望與悲傷。
他怎麼不記得,她看起來有這麼小、這麼瘦?好像光是一把空氣就能將她壓垮似的。
但這一刻,衝動來到這裡的他卻猶豫了。
他曾說從此以後兩人之間一筆勾消,不再牽扯不清。
但不知道為什麼,當他一思及她此刻的傷心無助,就什麼也沒辦法多想,衝動的來到這裡,只為看她一眼,確定她還能堅強的撐下去。
這一刻,即使他再逞強、再想維護他男人的尊嚴,也終於不得不承認——他愛上她了,愛得痛心徹骨、不可自拔!
這麼久以來,是他一直欺騙自己、拒絕承認那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因為她而卸下心防,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
壓在心頭的陰霾,在對自己坦承的這一刻,彷彿一下子豁然開朗,心情變得格外平靜與輕鬆。
調勻呼吸、穩住情緒,他冷靜的慢慢走到她身邊。
“金錢豹。”他蹲在她身前,用一種像是怕碰碎她的聲音,小心翼翼喚道。
像是聽到來自遠方的聲音,她緩緩抬起頭,宛如一世紀那般漫長,目光才終於對上他的臉孔。
她的眼中蓄滿淚,黑亮清澈的瞳孔裡卻沒有焦距,彷彿一個在茫茫人海中迷失的孩子,脆弱無助得令人心疼。
任士熙這才終於知道,這世界上唯一能揉碎他的心的——就是她無助的眼淚。
在最初的怔忡過後,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遽然跳起身歇斯底里的大喊:“你回去,你走,我爸爸不會死的,我不許你宣讀什麼遺囑,你回去——回去——”
她哭喊著拼命把他往外推,淚水佈滿了漂亮卻蒼白的臉蛋,凌亂的髮絲被淚水沾溼,眼裡是永無止境的絕望。
“寶寶——”他不由自主的喊了她小名。
“你走,我求求你,爸爸他不會離開我——不能離開我——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啊——”她哭著、說著,最後筋疲力竭的癱倒在他身上。
她的淚落在他的臂上,卻炙痛了他的心,一個衝動,他雙臂驀地收緊,將她的淚、她的悲傷全數納入懷中。
“我不是來宣讀遺囑的,只是擔心你。來看看你。”他不由自主將臉埋進她的頸間,將她擁得更深。
懷裡的小人兒渾身一僵,像疑惑又像是不信。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他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輕鬆些,一開口卻發現聲音緊繃得像是快拉斷的弦。
金虔葆原本蓄在眼底的淚,在聽到這句話後,立刻又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往下掉。
“怎麼辦——爸爸他就要丟下我了——他就要丟下我了——”她茫然無助的反覆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