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德秀下朝之時,群臣都不理他,他神情有些恍惚,若只是他自家被天子訓斥,還不會如此,但天子明確說到不信任理學,而且還置疑理學地正當性,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原先想來,天子親政之後雖免了他的禮部侍郎之職,卻不曾將他外放,而且還空著六部之的吏部,想是準備繼續大用他的,現在才明白,他在朝中對於天子而言,只不過是面“鏡子”。
而且還不是象魏徵那樣得天子信任地鏡子。
天子勵精圖治,有明君之相,可為何偏偏不肯接受理學?
魏了翁行在他身後,見他神情恍惚,拉住他道:“景希,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天子只是一時不信罷了,你為何便如此頹唐?”
“天子何只是一時不信……”真德秀苦笑著看了魏了翁一眼。
與魏了翁不同,他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麼些年,雖然恪守正道,卻也算是歷練出來了。他知道天子用意,若真是一時不信,他還有翻轉之機,可如今這情形,天子分明是要從根子上絞滅理學。
理學如何方能求生?
他二人各懷心思,還沒離開宮門,忽然間有快行奔入宮內,魏了翁極是驚訝,若非重大之事,宮中嚴禁奔跑地,他駐足回頭,見著一干大臣也如他一般停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們又聽得升朝鼓響,饒是滿懷心思地真德秀,也不禁愣住了。
方才朝會不歡而散,這次敲響召臣鼓,可是要準備大朝會了!
“魏華父,可知有何事麼?”葛洪年邁,出來時行在後頭,此時也是滿臉驚訝地問道。
“下官不知,葛參政也不知麼?”魏了翁看了真德秀一眼,他二人都不知道,真德秀定然也是不知道地了。
宣繒與薛極行得不遠,因為與他們關係不睦的緣故,這二人沒有過來,看他們在那交頭接耳的神情,似乎也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非有大變故,不致於此,但又是什麼大變故,令天子剛剛散朝,便又召群臣回去?
鄭清之與喬行簡原本走得最快的,他們二人算是朝中逍遙派,鄭清之與宣繒等人等參與過擁立之事,故此走得稍近一些,而喬行簡則與葛洪相善,故此與魏了翁、真德秀也有些往來。他們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一齊搖了搖頭。
誰都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帶著滿腹狐疑,眾臣又回到了殿前。
早有內侍在殿前候著,見他們轉了回來,那內侍笑道:“諸公,天子去了大慶殿。”
“生何事了?”有性急地便問他道。
“小人不敢亂說。”那內侍早得過吩咐,嘴頭倒還算緊。
眾臣只得再轉向大慶殿,到得殿前,卻為侍衛阻住,說是天子令眾臣稍候。
大約過了刻鐘時間十五分鐘左右,終於得了入殿之命,魏了翁大步上階,心中卻在盤算著,能否利用這次大朝之機,將選秀入宮之事定下來。
趙與莒高坐於御座之上,居高臨下俯視群臣,他面色冷淡平靜,彷彿方才餘怒尚未消褪一般。在大殿之上,還站著一個軍使,卻是送緊急公文之人。
眾臣心中一跳,莫非邊疆有警?
魏了翁也將選秀之事拋至腦後,盤算著府庫之中能餘出多少錢糧來,若是邊疆有警,只怕剛剛因為秋收而稍顯富實的府庫又要癟下去了。( )
一五九、虎賁卻月濟柔剛
大宋寶慶元年九月五日,距金國山東西路徐州城一百五十里。
朔風獵獵,雖還只是九月的天氣,但冷風已經透人骨髓了。田解虎緊了緊身上顯得破敗的衣裳,雖說罩了層鐵甲,可那風還是從鐵甲縫隙裡灌進去,讓他有些瑟瑟抖。
“這勞什子的天氣,莫非今年黃河又要冰凍?”他喃喃咒罵了一聲,又羨慕地看了同他一般在疾行軍的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