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非詫異的看著芸香,心中有些震驚。
紀柔兒的家人也在大災中全部遇難,甚至連她自己都險些葬身狗腹。那悽慘的遭遇、煉獄般的景象同樣給紀柔兒造成了終生都難以癒合的傷痛和心理陰影。
但也僅此而已!
每每回想起十年前的那段經歷,紀柔兒會傷感的流淚、會恐懼的發抖,卻從未懷疑過大災的起因。
在紀柔兒的記憶裡,那只是一場天災。
這些年榮非一直試圖找尋當年惇州大災的倖存者,希望能從他們那裡打聽到更多有用的線索,可惜汾城太偏,距離博州又太遠,便一直沒能如願。
不過在於師傅劉墉和老郎中齊修泰的交談中,榮非得知他二人的看法與紀柔兒是一致的。
那只是一場天災。
災星降世所引發的天災。
榮非當然知道所謂的災星其實是墜落的飛船,一艘單人駕駛乘坐的飛船爆炸能產生多大的破壞力?
即便是相同體積重量的核彈爆炸也無法將一州之地摧毀成那個樣子。
因此榮非對大災的起因保持懷疑,同時也是為了擺脫糾纏了自己整整十年的噩夢,一直在暗中調查。
所以榮非有懷疑的原因和理由,那芸香呢?
她為什麼也會產生懷疑?
難道…她掌握了自己不知道的線索?
似乎是榮非的眼神,芸香突然笑了。
不是微笑,不是淺笑,而是放聲大笑,毫無顧忌、放肆開懷的大笑。
伴隨著笑聲,眼淚又一次從眼眶溢位。
一瞬間,榮非感覺自己懂了。
於是,也忍不住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兩個人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又好像是兩個傻子,看著對方笑個不停,笑的淚流滿面,笑的哀傷悽苦!
只有經歷過相同的遭遇,才能深切感受到對方心中的苦悶。
許久之後,二人的笑聲漸漸停止。
此時芸香再看向榮非時的眼神,已經於之前有所不同。
就如同在看著自己的戰友同袍一般,充滿了親近和信任。
雖然榮非只是流露了一個眼神,連一個字、一句話都沒有說。
但就如同榮非聽懂了芸香的笑聲一樣,芸香同樣也讀懂了榮非的眼神。
兩人不只同為惇州大災的倖存者,還是同樣的一類人,同樣對真相抱有懷疑。
擦掉臉上的淚痕,芸香清了清嗓子說道。
“當年博州城的官員擔心災民入城會引發騷亂,用弓弩將幾十萬災民逼退。博州城下鋪滿了渾身插滿羽箭的災民屍體。那時我才真切的知道什麼叫做血流成河,什麼叫做屍山血海。
爹孃因為擔心還年幼的我被人群擠傷,就一直留在外圍,沒有靠近城牆,因此逃過了一劫。可接下來的半個多月,都只能在博州城外的荒野中棲身。
沒有糧食、沒有衣物,沒有藥品、天氣越來越冷,每一晚都有許多人入睡之後再也沒有醒來。開始有人交換剛剛死去的親人屍體…”
芸香皺緊眉頭,閉緊了嘴巴,胸膛急速的起伏。
過了一會後,情緒重新恢復平靜才繼續說道。
“有一晚我睡的正沉時就感覺到有人把我抱了起來,我又困又餓,迷迷糊糊的以為是孃親。隨後突然聽到爹爹一聲怒吼,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飛了起來,頓時嚇得我哇哇大叫。很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我,我睜開眼睛看到是孃親,正要哭出聲來,又聽到爹爹的怒吼聲。
循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爹爹正與幾個不認識的人扭打在一起。那幾個人的眼睛在黑夜中冒著紅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