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著眼瞧他,過了會兒,她又嘿然笑起來,說:“雲官人,你不必裝作無事人的模樣。這裡沒人,你有什麼心事,便與我好生說說。”
雲尾巴狼仍是未答。須臾,他的目光落在巷子底處的木門上,瞳孔猛然一縮,幾步便走上前去。舒棠忙不迭跟著他,見他彎著身在打量那木門的鑰匙孔,便樂呵呵道:“這門後是個廢倉庫,存糧都挪去膳房連著的儲室,不過廢桌椅存裡面。”
雲沉雅聽她這麼一說,才直起身:“那這倉庫的鑰匙?”
“家裡的鑰匙都由湯歸和爹爹管著。”舒棠答,又撓了撓頭,印�帕常�耙蛭矣行┞砘ⅲ���蝗夢夜蘢願齠�蕕腦砍祝�俸俸佟!�
聽舒棠笑了,雲尾巴狼眸光閃了幾閃,也彎起雙眼。他到底沉著,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方才的慌亂早已煙消雲散,此刻他的心底,又有了新的主意。
雲沉雅又抽出腰間摺扇搖了搖,隨意扯了個話頭,坑蒙拐騙繞夠十八彎,徹底將舒家小棠繞迷糊後,便帶入了正題。正題聽來輕巧,目的是讓舒棠兩日後,去西邊兒菩薩廟為他求個平安符,他說近日諸事不順,可恰巧,算命的說他走不得西邊兒。
棠花巷子在城東,可那菩薩廟卻在城西。舒家一家子是平民老百姓,比不得他雲公子哥,馬車轎子一應俱全。再者說,近日的暑氣雖焉兒了些,可三伏天太陽依舊毒辣,勞煩一個姑娘家在大太陽底下為他跑一日,這種事,也就雲尾巴狼幹得出來。
可雲沉雅倒沒琢磨這些。他琢磨的是兩日後,將舒棠支開,他便好下手逮住湯歸。至於客棧裡的其他人,那便自求多福了。
舒家小棠棠聽了平安符一事,一臉憂心如焚,連連探問:“雲官人,你真沒事兒?”
雲尾巴狼心底一個壞念起,嘴上說沒事沒事,可眉間心上卻含著幾分誰都能瞧出來的勉強。
舒棠瞧著這幅模樣,完全被矇騙,她默了一會兒,便說這巷子狹小,憋悶的慌,要帶雲沉雅出巷子。雲尾巴狼又作出一臉惘然色,滿目憂思地隨她走,可當舒棠背過身去,他兩眼一眯,又露出幾分成竹在胸的得意。
得到了巷子口,舒棠突然迴轉過身,看著雲沉雅。雲尾巴狼被她望得心底發毛,以為被她瞧出些什麼,正這麼思索,卻見舒家小棠又走上前了兩步,伸手環住他的腰,將頭埋入他的胸膛裡,默默地抱了雲沉雅一會兒。
這時的天陽並不毒辣。日暉被雲層折了些,巷子裡有大片陰影。明明窄小狹長的空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只有風聲悠悠,懷裡人溫暖如春。
雲沉雅的心連著漏了好幾拍,突然一下子又猛烈地跳起來,似是要從他的嗓子眼蹦出。手裡的摺扇握不住,“啪嗒”一聲落了,聲音驚駭天地。
突然長出的雜念如亂草,縛住他腦子裡的筋,好半晌,雲尾巴狼才聽得自己尚還算鎮定的聲音:“小棠?”
其實舒棠只略略抱了他一下,只是有時候,人可以在一個瞬間經歷太多,從而恍惚以為那瞬間便是永恆。
舒棠鬆開雲沉雅,退開兩步,又嘿然笑道:“我爹與我說,人若遇著了什麼事兒,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應。其中有一種人,便是將再大的事兒都裝在心底,不與旁的人說。”
“我爹爹說,這世道人,我們最該心疼的人,其實不是弱小的無縛雞之力的人,而是那些遇到再大的困難,都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人。”
“我覺著雲官人就是這樣的人,因我問了你幾回,你也不願同我說你的苦處。可你方才匆忙趕回來,明明又是一副很憂心的模樣。我爹說這世上,沒有什麼比一個人的懷抱最讓人解憂。我琢磨著這麼抱一下,你興許要好受些,嘿嘿嘿。”
雲沉雅也記不清自己是怎樣走出舒家客棧的。恍惚中,他伸手揉了揉舒棠的發,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