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脈象又有些虛浮,皇上便會眉頭緊鎖。
雖然每次皇上除了問她的身體狀況之外,從不多話,每次雲輕廬回完話之後也不敢多問。但君臣二人心中都極明白的。
雲輕廬只是個御醫,且是皇上和太后的專屬御醫。他原本也不常去北靜王府給誰診脈,即便是太妃,也不常勞動他,畢竟是皇上的御醫,別人豈敢太過放肆?但自從水溶大婚那日黛玉在轎子上暈倒,水溶情急之下招雲輕廬進洞房給黛玉診脈開始,雲輕廬便成了北靜王府的常客。隔三差五都會給黛玉請脈不說,每日都會親自到王府給王妃送藥。這些沒有皇上的准許,是行不通的。
雲輕廬慢慢的走,腦子裡都是想著這件事情。
那次雲輕廬進宮給太后例行診脈,恰好皇上也在太后的萬壽宮。雲輕廬原是不避諱的,於是在太監通傳之後便進了宮門。進門後卻聽不見太后和皇上的說話聲,雲輕廬覺得氣氛十分的不對,於是悄悄抬頭往上面看時,卻見皇上和太后相對而坐,二人全都冷著臉,皇上臉色極差,好像是生氣了,且這一場氣生的很大。而太后的臉也有些蒼白,眼角之中尚有淚痕未乾。
雲輕廬嚇了一跳,急忙跪倒,不想地毯中有一小片沒有清理乾淨的碎瓷刺破了他的膝蓋,疼痛讓他下意識的哎喲一聲,皇上和太后才回神,急問是怎麼了。
之後太后讓雲輕廬先去偏殿先處理自己的傷口,皇上便冷冷的辭了太后離開了萬壽宮。那天雲輕廬第一次發現一向呼風喚雨尊榮萬千的太后,也蒼老了許多,像每一個年老的母親一樣。
那天之後,皇上問起北靜王妃病情的話少了。雲輕廬也試著不再提及此事。可每次給皇上診脈後,只要雲輕廬不主動說北靜王妃病情的事情,皇上便冷著臉,不說讓雲輕廬退下的話。初時雲輕廬不解其意,想這皇上不說話,沒什麼事,又不讓自己走,指定是有事。後來雲輕廬實在鬱悶,只好試著主動回稟北靜王妃的病情,完了之後,皇上的神色才會舒緩一些,擺手讓他退下,並不責怪他的多話。
於是,每日給皇上請脈之後,自動回稟北靜王妃的病情,又成了雲輕廬每次面聖的必須課。
雲輕廬不是多事之人,雖然他跟水溶關係極好,但也不想因為此事讓水溶和皇上之間發生不痛快的事情。所以此事他一直深埋在心裡,直到今日,水溶按照皇上的意思出京南去巡查治水之事。雲輕廬便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有些事情大概是瞞不住了。
如果水溶真的能帶著他的王妃一起走,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雲輕廬想到這裡,不由得苦笑。
“哎,這位先生,請止步。”一聲嬌甜的聲音把雲輕廬喚醒,抬頭卻見一隊人馬,抬著幾口箱子,後面還跟著一輛馬車,打頭走的卻是一個美豔的女子,正眨著一雙媚眼看著自己,此時正好跟自己走了個對頭,若再不止步,恐怕二人便要撞了滿懷了。
“哦,這位夫人請了。”雲輕廬對著嬌豔女子點點頭,側身讓開道路,有道是好男不跟女鬥,況且雲輕廬這人做事還算低調,大街之上,跟個女子爭路走,不是他的風格。
“多謝先生,請問先生,前面的那座府邸可是北靜王府?”那女子對著雲輕廬福了福身子,婉轉的聲音煞是動聽。
“正是。”雲輕廬聽了這話,便打眼仔細打量著一眼這個女子。卻見她雖然算不上沉魚落雁,但也別有一股風情。雖然本朝民風不算多麼閉塞,大戶人家的管事媳婦或者丫頭們出門才買點東西也不會遭到非議,可這個女子如此濃妝出門,招搖過市,一身風塵之氣,要尋北靜王府作甚?
“多謝先生。”男女子也不多話,跟雲輕廬道謝之後,便對後面人一擺手,說了聲:“都跟上。”便揚長而去。
“嘿!這女人,這副陣勢進北靜王府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