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我再沒有哭過,連一滴眼淚也沒有落下過。
多少次,我告訴自己,這個世界除了我自己,不會有人再愛我。所以,我要好好愛自己。可是,多少次,當我狠下心來不再看和凝時,我知道,這個世界不再有人愛我,包括我自己。因為,我早已把心遺失在了他那裡。
以後的每天,和凝都會在那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上晨讀,而我,則一次次的像第一次偶遇的陌生人那樣,匆匆的問一句“早上好!”便消失在前面的拐角處。
我有想過不再走這條路,不再跟他問候,但是每天卻總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然後腳不自覺的踏上這條路。我明知這是條不歸路,可我依然沒有回頭。
第一次考試的失敗,給了我很大的打擊,把我那麼多年來築起的自信心毀於一旦。但這不是它本身給予我的,而是我的老師們,我的同學們,和我自己。
現在的我,就像一具失去思想的木偶,別人拉拉線,我才知道自己還存在著。我不再與現實對抗,在生活面前我是一隻溫順的小貓,他給予我什麼,我便接受什麼。
成績的一落千丈,同學的排擠欺辱,所有人的厭惡排斥,我照單全收,連自己一起打包,塵封在沒有思想的地方。每天我的課桌裡都會有兩封信,但於這時的我而言,那其實也是生活的諷刺。與其看到裡面更多的咒罵,不如便宜了垃圾桶。
以前,我總會在大家面前,將我的頭揚得高高的。因為我想,窮人也應該有屬於我們的驕傲和自信。但現在,在大家面前,我的頭總是埋得低低地,就怕別人發現自己的卑微。
于慧仍舊是不遺餘力的打擊報復著我,儘管無數的事實證明,不管是關於和凝,還是關於學習,我都不再是一個威脅,不再是一個競爭對手。
于慧團結了所有能團結的人將我孤立,沒有被團結的人,例如白月、吳梅梅、古語、例如沈浩,他們也沒有離我更近。
我早已不屑於和她爭鬥,曾經不屑,現在更加不屑。
因為現在,丁曉竹已經是一個毫無戰鬥力,毫無戰鬥意識的行屍走肉。數學於我,再也不是開在鐵樹上的蓮花;英語於我,再也不是手到擒來的本事;語文於我,再也不是漫山遍野的花草樹木和雄偉壯觀的高山流水——我似乎永遠也不明白老師嘴裡講的是什麼,永遠也搞不清楚勾三股四弦五。
是的,每當老師一張嘴,我就感覺有無數的小鬼頭在我耳邊叫囂著,咆哮著。我只覺得他們非得將我剝皮拆骨方肯罷休。
自然,老師都不喜歡我,都討厭我,都覺得我是恥辱,可是我的今天,不正是他們嫌貧愛富,一步步逼過來的麼?
我不知道現在對於我來說,還有什麼事值得我去努力的。因為我就算再努力,也不能得到什麼;即使我做到了,那等待我的將是更多的殘酷。只因為,這個世界上已沒有人再愛我,包括我自己。
對,我厭惡我自己,我厭惡我自己為什麼明知道和凝討厭我,我還要每天早上從他身邊跑過,說一聲“早上好!”;我厭惡自己為什麼每天中午要卑微的躲在小湖邊上的灌木後那樣傻傻的聽他拉琴;我厭惡我自己為什麼不能忘記他,捨棄他,遠離他——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我把心不小心遺失在了他那裡。所以,我沒辦法再愛自己!
我在一個個夜幕坐在香山腳下的石頭上,我懷疑自己為什麼要生在這個世上?為什麼要活下來?
我問我自己,我的生活為什麼如此不堪?我的命運為何如此糟糕?我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我無數次的問著自己,但每次,都像石沉大海一般,無聲無息。
我很貪戀香山的溫暖,很貪戀香湖的寧靜,很貪戀每次夜幕下那幽幽響起的琴音——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我那逝去的兩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