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吉尼斯計劃。嚴格說,有三個人的命運,正是在這個下小雨的冷清下午,開始了巨大轉折。
因為,那個人來了。
2 大約是一個星期後的又一個下午,昏黃的夕陽,把榕樹公園裡森林般的榕樹群,罩得一派紅霧生煙,從蛇宮的玻璃房看出去,到處是一種不真實的輝煌。而那個人竟然又從榕樹垂拂的氣根中走出來,踏過滿地紅眼睛、黃眼睛落葉的小徑,向這蛇宮走來。要知道,公園的這一角,因為有蛇宮,門票是要多付三十八元的。很少有人想第二次來來看蛇,尤其是非常怕蛇的人。
但是,那個人來了。鞋邊還沾著一片紅眼睛落葉。
那個人有三十多歲吧,曉菌一邊注視他,一邊想。曉菌說,你看,秋姐,這個人上週來看過蛇,嚇得要命,現在又來了!
印秋沒吭氣,但她已經在目不轉睛地看那個人了。
距離玻璃牆四五米的時候,曉菌就大幅揮手———嗨伊!
房子是隔音的,但是,那人看到了曉菌的手勢,點了點頭。曉菌笑著。那人站在玻璃牆外,東看看蛇,西看看蛇。臉上的表情稍微柔順一點,似乎對蛇沒有那麼反感了。
曉菌是笑容可掬的,可是也想不出再說什麼。那人開始沿著玻璃房慢慢遊覽過去。曉菌就跟著他,在內側陪著他走。有兩條草花蛇在衣櫃腳下交配,曉菌打手勢指給那人看,那人看到了,臉上有了點捧場的笑意。
走到正面的時候,那人似乎要走了。曉菌突然覺得非常想找人聊天,實在是太寂寞了。本來她和印秋是好朋友,可是,現在她有點怕印秋。印秋越來越不愛講話,曉菌有時問她什麼,比如說,熱水器開了沒有?她都不回答。好容易印秋主動說了什麼,曉菌積極響應,說著說著,印秋就皺起眉頭:你真讓人煩!
曉菌因此不敢主動找她講話,怕惹印秋不高興。印秋原來帶了毛衣進來織,不知為什麼又全部拆光,重新又織,於是又拆,曉菌問了一次,印秋說,你少管我的事。該好的時候,自然就織好!
曉菌不敢再問什麼。前一個月,印秋聯絡到一個業務,給乾的黃花菜打結,一根打一個結,一公斤兩元,一家出口公司要,據說,這樣日本人才愛吃。可是,印秋要來的三公斤還未打完,經理就批評了她。曉菌當然覺得不好,因為都是透明的玻璃房,來參觀的外人看到你像家庭婦女一樣忙著掙錢,那多損衝刺世界紀錄、挑戰自我的對外形象呀。
蛇宮裡面是寂寞難熬的。但經理說得對,如果是享受,這個吉尼斯紀錄二十世紀就被人破了,哪裡輪得到她們的光榮。不過,曉菌覺得經理他們也不對,當時入宮時不少人都認為,應當放置一臺電視,可是,經理他們就是不讓,只是同意看書。經理認為太輕鬆的生活,破壞了創紀錄的嚴肅性和嚴酷性。問題是曉菌和印秋並不愛看書,除了和蛇有關的書籍,還有生活雜誌,她們幾乎不看書,尤其是印秋,她從小隨家人以蛇走江湖,常用字都沒興趣記全。
打黃花菜結的事件,印秋和曉菌的友誼惡化了。印秋斷定是曉菌在經理耳邊說了壞話。曉菌說沒有。但實際的確是曉菌告的狀。曉菌對經理說,她只管低頭打結,不接參觀者電話。影響工作是事實,但曉菌打小報告並非出於公心,而是討厭印秋日益冷漠和尖聲尖氣的新的說話方式。話說回來,小報告即使真的不是曉菌打的,印秋也照樣認定是曉菌乾的,她們的友誼已經不是在入宮前的友誼了。她有充分的感覺判定,同伴是個謀害她的人。曉菌簡直就是一條蛇妖。
當時,印秋把三公斤一大包的黃花菜,像扔炸藥包一樣甩了出去。外面的人員,看著印秋,好半天不敢撿。所以,從那時起,曉菌和印秋的交流,像冷血動物的蛇一樣,越來越少了。你很難想象,當時競爭入宮人選時,她們倆因為是最默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