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出城,直奔博本院而來。
他是想跑路的,但是他口袋裡的錢不多,他必須籌夠足夠的銀元,才能安穩地出去躲一段時間。
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捲入了多麼大的漩渦裡。
他只是不想被人抓住,然後被李永生親手報復,謹慎一點,躲一段時間是很有必要的——至於什麼時候回來,那就要看情況了。
時近午夜,他躲在一塊兩人高的大石頭旁,石壁陡峭垂直,石頭上方還有兩棵小樹,能遮擋部分風雨。
但是這幾個月正值連陰雨季,小樹並不能擋得住細雨,他扛了一陣之後,發現斗笠能遮擋的地方太小了。
所以他運用從修院學到的知識,砍了些樹枝,給自己搭了一個簡易窩棚,雖然還是有細小的水珠落下,但總是聊勝於無。
關鍵是風也小了,雖然已經是夏初,但是晚間的山風,依舊是寒意十足。
黨玉琦身上就是短袖長褲,早已經被雨水打溼了,再被山風一吹,那酸爽可想而知。
“白天要是買兩瓶酒就好了,”他摸一摸腰側,買的兩籠包子還剩下一個,他打算後半夜再吃掉,哪怕他現在非常需要補充食物。
他眯著眼開始考慮,該怎麼透過什麼手段,通知要好的朋友,讓他們來給自己送錢。
若是通知不到朋友,或者朋友不肯來送錢,那少不得……他就要打劫幾個路人了。
想到狠處,他忍不住伸手,握一握放在手邊的短刀。
刀柄潮溼而冰涼,但是刀絕對是好刀,軍役房的精製短刀,他逃跑的時候順出來的。
或者,通知胡畏班的人送點錢來?胡畏族的人,並不害怕官府。
就這麼胡亂盤算著,時間過得很快,直到一股微小的山風吹來,穿過雨棚,吹在他的身上,他才一個寒戰,又回到了現實中。
黨玉琦又摸了一下腰間,猶豫一下,是不是要吃掉這個包子,不過最終,他還是控制住了進食的慾望,既然踏上了逃生之旅,手邊應該留點底牌。
“真想點一堆火啊,”他輕嘆一聲,看著遠處逐漸陷入黑暗的博本院,咬牙切齒地發話,“李永生,你害我不淺,此仇不報,我枉為男人。”
“呵呵,”他的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誰?”黨玉琦抓起手邊的短刀,一彎腰就躥出了雨棚,然後轉身向出聲處看去。
雨夜的山裡,視線不是特別的好,他只看到一條黑乎乎的人影,站在不遠處。
“呵呵,”人影繼續笑著,“我就奇怪了,黨玉琦,我怎麼就跟你有仇了?從頭到尾,我可曾找過你的麻煩?”
“你是……李永生?”黨玉琦又後退兩步,緊緊地攥著手中的短刀,不管是從說話的內容,還是聲音上,他都判斷出了黑影的身份。
所以他才警惕地退兩步,因為他知道,單打獨鬥,自己真的不是對方的對手。
“你沒有在養傷?”他一邊發問,一邊四下看看,還好,沒有看到其他人影。
“我這些傷口,可全是拜閣下所賜,”李永生輕聲笑著,抬手抹一下臉上的雨水,“你居然好意思說,我跟你有仇……能要點臉嗎?”
“李永生,你聽我說,這本來不關我的事,”黨玉琦壓低聲音,慌亂地解釋。
他又犯了一個錯誤,致命的錯誤,此刻的他,不該小聲說話,若是能提高聲音,沒命地大叫,或者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結果。
當然,黨玉琦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努力開脫自己,“是連鷹,連軍役使要奪你的產業,他要食為天廉價買你技術,然後用五十萬銀元,從食為天那裡轉購。”
五十萬銀元,相對收音機的技術,算是比較合適的價位了——當然,還是偏低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