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三百九十八章 崔鈺案(八)

梁州刺史府內後衙,一位老者頹然臥在床榻上,閉目不動,衣襟上滿是水漬。以往光芒四射的生命力即將消散殆盡,如今只剩一具蒼老軀殼橫在現世,如殘燭星火。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老者艱難地嚅動嘴唇輕吟,聲音雖然嘶啞,卻透著豁達,似乎全不把這當回事。他吟到興頭,右手徒勞地去抓枕邊酒壺,卻發現裡面已經滴酒不剩。

“使君,使君不可挖,妄自菲薄!陛下對您寄予厚望,又委以封疆重任,使君即便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大寧為了陛下愛惜自身才是啊!”幕僚拭去淚水,苦口婆心勸道。

這垂垂老矣的不是別人就是現任梁州刺史陸納。

“陛下!陛下!”陸納望著床榻之上的垂簾喃喃自語。倏然屋內似乎有些動靜,他費力地擰了擰脖子,偏過頭去看,但只看到臨窗案頭已經擺好了一卷書札。

“替我擬寫一封辭呈送往洛陽,再遲恐怕我就回不到吳縣了!”陸納喉頭極為緩慢地動了動,艱難的說出兩個字:“俶兒!俶兒!”

陸俶是陸納之兄陸始之子,陸納之侄,這叔侄二人淵源頗深,甚至於還曾出過一個陸納杖侄的故事。

陸納無子,而年輕時被陸納杖責教育過的侄兒陸俶卻對其奉若親父,加上陸俶之父陸始英年早逝,二人雖為叔侄,實則情同父子!這倒也印證了那句棍棒底下出孝子。

從陸納擔任吳興太守以來,叔侄二人便相依為命,形影不離,二十餘年未曾間斷。

上月,陸俶之母病逝,陸俶便辭別叔父歸鄉葬母,於是親嘗湯藥,在陸納身旁侍候的人便成了幕僚。

“使君,陸主簿他尚未歸來,要不屬下修書一封請他返回梁州”

“不!母喪,母喪,咳咳……母喪守孝為大,他貿然回來會遭人詬病,我亦不可奪情,就讓他安心留在吳縣吧!”

“諾!”

幕僚坐在案前,已經開始起草陸納的辭呈,見此,躺在榻上的陸納倒有些欣慰,辭去梁州刺史一職讓他徹底解脫了!

“崔鈺處理州內政務可有什麼麻煩”陸納半睜著眼,有氣無力的問。

幕僚一邊奮筆直書,一邊細聲答道:“崔別駕處理政務自然是手到擒來,可就是不太安分,也怪他太過強勢,凡事都想整個第一,估計是想在吏部那裡得到一個好的考評吧!”

陸納強撐著身子,斜躺在榻上:“難道崔鈺出事了”

“使君重病在身,無心理政,所以崔鈺貪權倒不是事,問題就出在他的野心太大,他貿然殺了錦衣衛校尉檀粲,事前也不知會一聲使君!鬧得錦衣衛的人告到了京都,惹得陛下都動了雷霆之怒選派了興寧郡公來梁州徹查崔鈺……”

幕僚說的起興,陸納卻聽得膽戰心驚!

“這崔鈺怎敢如此膽大妄為”陸納支撐著辦坐了起來。

“哎!使君您怎麼起來了”幕僚放下筆,立刻小跑著過去扶著搖搖欲墜的陸納。

“快說!老夫不坐衙的這些時日,這崔鈺究竟都幹了什麼”陸納紅著眼死死用力抓著幕僚的手,嚇得後者冷汗涔涔!

“使君,這……”

陸納橫眉豎眼,突然動了怒,他語氣急促催問道:“你眼裡還有我這個梁州刺史就知道什麼都說出來,否則今日起我陸納就當從未認識你!”

幕僚追隨陸納多年,見陸納如此認真,也不再繼續隱瞞:“屬下也是擔憂使君的身子,這崔鈺所作所為實在是無法無天,屬下怕說了使君會大病難愈。”

“既然如此,屬下這就從命。從前一旦有災情,那崔鈺擅自便釋出政令民間以五百兩捐銀者可授予國子監生之名,且崔鈺冒賑騙取朝廷大量的錢糧。”

“咳咳咳……”陸納聞言咳嗽更加劇烈,他滿目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