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時參考。
筆者:胡老先生,“北京人”化石的最後裝箱,是否確是您親手所為?
胡承志:沒錯,確實是我親自裝的箱。
筆者:據我們的瞭解,當時您在新生代研究室僅僅是一名技術人員,並無實權,裝箱的事情您不可能擅自作主,那麼是誰指示您裝的箱呢?
胡承志:早在1941年4月,魏敦瑞離開中國去美國前,他就讓我將“北京人”和“山頂洞人”化石一併裝箱,然後交給協和醫學院院長鬍頓,或者交給總務長博文,以便到時交美國公使館運往美國。我問魏敦瑞何時裝箱?魏敦瑞對我說,等候通知。大概到了1941年的七八月左右,有一次,裴文中先生也告訴我說,“‘北京人’化石要全部裝箱運走。”我當時沒有問他具體細節,只問他什麼時候裝箱?他說:“聽信兒”。
筆者:那麼到了真正裝箱的時候,到底又是誰叫你裝的箱呢?
胡承志:是一個叫博文的美國人,他是協和醫學院的總務長。
筆者:博文讓您裝箱的時間,到底是哪年哪月哪日?是上午、下午還是晚上?具體怎麼給您說的?您現在還能想起來嗎?
胡承志:大概是在“珍珠港事件”爆發前的18天到21天之間,也就是說前三個星期左右。
筆者:“珍珠港事件”爆發的時間是1941年12月7日,如果是三個星期前的話,那就應該是在1941年11月的十六七號左右。但裴文中在《“北京人”的丟失》一文中卻說,一直到1941年的11月,才由北平的美國公使館轉來翁文灝的信,允許將“北京人”的標本全部運往美國;到了11月底,駐重慶的美國大使詹森才回電:答應“北京人”轉移美國;大約在12月初,胡頓和博文才下令裝箱。而您在1977年3月4日給賈蘭坡的信中卻說,您和裴文中先生曾經一起回憶過,裝箱的時間大約是在1941年12月8日日軍佔領協和醫學院之前的18日到21日之間,也就是如同您現在所說,是“珍珠港事件”爆發前的三個星期左右。我們覺得這些說法有點互相矛盾,因為如果按照裴文中的說法,從邏輯上來推理,裝箱的時間應該在接到駐重慶的美國大使詹森的電文後,即1941年12月初,這樣才與事實比較接近。可你們的回憶又是在11月中旬左右?您能想一想準確的日期到底是哪一天嗎?
胡承志:準確的日期我現在確實記不起來了,別的人也記不清了,因為當時很亂,不可能有意去記住這個日子。但我確實記得在日本佔領協和醫學院的兩三天後,裴文中找到我,我們共同回憶的,是在“珍珠港事件”的前三個星期左右。反正我記得是一個上午,那天,我正在辦公室做模型,息式白急急忙忙地跑來找我……
筆者:息式白?息式白是什麼人?男的女的?
胡承志:息式白是魏敦瑞的女秘書,20歲出頭,英文名的音叫赫斯博格。她是德國人,後來加入了美國籍。當時,她剛來新生代研究室才幾個月的時間。
筆者:那就是說,具體通知您裝箱的人其實不是博文,而是息式白?
胡承志:對。息式白找到我後,對我說:“博文讓我告訴你,馬上將‘北京人’化石裝箱!送到他的辦公室去!”
筆者:既然形勢緊迫,為什麼博文不直接通知您,而讓息式白來轉告您?
胡承志:可能是因為息式白的辦公室有電話,我的房間沒電話,博文就先通知息式白了吧。息式白的辦公室就在我的斜對面,離得很近。
筆者:從當時的實際情況來看,楊鍾健走後,裴文中是新生代研究室的名譽負責人,從一般道理上來講,博文應該先通知裴文中才對,而不應該直接通知您。那麼為什麼胡頓和博文他們要避開裴文中,而讓秘書息式白直接通知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