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才有財,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談財。
吳節在街上轉了幾圈,不覺朝北走了好幾裡地,就走到祿米倉一帶。這一片再往北就是朝中公卿貴人的宅地,遠遠望去,巍峨一片,棟起凌雲,這才是真正的京城氣象。
正看得入神,旁邊的茶鋪中就傳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鍾兄,你說,陸公究竟有多少家產?嘗聽人說,錦衣衛陸指揮乃是噹噹今天下最大富豪。每餐用度,值一百兩銀子。”
說話的這人中氣不足,顯然是身體孱弱之人。
“趙兄,這怎麼可能。細米不過二兩一石,豬肉每斤不過二十文。
一百兩銀子得買多少米肉?“姓鐘的那人顯然是不信。
“你懂什麼,就知道米啊肉啊,人家陸公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受用尋常吃食。他是南方人,嗜好水產,尤其是那洞庭湖所產的三斤以上的大鯉魚,更是須臾離不了的。可鯉魚這種東西一離了水就死,從湖北千里迢迢送魚來京城,還都不都臭掉了。為了保新鮮,就要將鯉魚放裹進豬油裡,以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一大桶豬油放一條魚,到地頭之後,魚還是新鮮的。但那桶豬油卻要倒掉。一天一桶陸府後面水渠裡,豬油都淌成一條河了。”
“啊!”茶鋪裡一陣驚叫“酒池肉林也不過如此。”
吳節心中好笑,以訛傳訛就是如此,也只能騙騙沒見過世面的普通人。不過陸炳的富貴卻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
聽閒人提起陸炳,他心中一動。唐小姐母女二人如今正託庇於陸家,內心中,他對陸家的訊息還是很關心的。就停下了腳步,徑直走進茶館,叫了一杯清茶,坐在一邊。
茶鋪子裡的客人都抬起頭看著北面,顯然是被那姓趙之人一席話震住了。
姓鐘的那人瘦得厲害一臉的苦相,嘆息一聲:“這種日子,就算是過一日也值了。就算過不了,去看看也是好的。”
“去看看,你不過是一個潑皮無賴,那地方也是你能去的。”趙姓那人撲哧一聲笑起來,調笑道:“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鍾兄你聽說沒有。陸家的族學最近正在招生說是隻要有秀才以上的功名無論姓不姓陸,只要有真才實學,又被陸家看中,就能夠進去讀書,每月有五兩銀子的月份錢可拿。”
“啊不可能吧,只要進去每月就有五兩,這陸家是不是傻了。
據我所知一半大戶人家的直系子弟每月也不過幾兩銀的零花。別人去si塾讀書,要交學費。這陸家倒好,反倒貼拿錢給學生。”
“這你就不知道了。”姓趙的人有意顯擺自己的見多識廣,得意地說:“我有一表兄如今正在陸府當做事,裡面的情形,我清楚得很。
陸公富甲天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本來,陸家在湖北鍾祥老家自有族學。可今年春季以來陸公就病了。他又是一把年紀,這一病就病了大半年,估計是熬不過去了。自知也挨不了多久,又思念家中子別,就讓老家的子弟都搬北京來,也好在去世時,有百子千別送終,這才能夠瞑目。哎,縱有千年富貴,大限一到,誰也躲不過。”
眾人也都是一陣鼻噓。
姓趙那人又接著道:“陸家雖然富貴,子嗣卻不繁盛。陸公以前本是陸家獨子,到他這一代,也只生了兩個兒子。
大爺陸繹官居錦衣衛南鎮撫司千戶,陸公沉痾不起之後,府中一應事務都由大爺掌管。可惜陸大爺一直沒有兒子:二爺陸煒為太常寺少卿,是個很隨和的人,也不怎麼管事,育有兩子一女,陸軒、陸暢、
陸爽。
其中老大陸軒才華出眾,讀書還成,已經得了秀才功名,將來肯定會有一番成就。只可惜他是庶出,繼承不了陸公的爵位和家業。
老二陸暢是嫡別,也是陸家未來的希望。就是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