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太子妃石氏道謝告別,兩人往回路上走。
高明絮絮叨叨說起昨天的事情:“四爺來找你,見你不在,他又上毓慶宮去了。”
胤禩皺眉,他怎麼沒印象?“你碰見他沒有?”
高明搖搖頭:“後來奴才等了半天,太子那邊來了人,說你在那歇下,一大早奴才才被叫過來。”
酒這玩意兒果真誤事,自己竟是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胤禩揉揉額角,臨時改變主意:“出宮,上四哥那兒。”
想了想,又道:“算了,先回去梳洗一下,這副樣子也邋遢得很。”
身上還有淡淡酒味,一會那個嚴謹的四哥見了,不曉得又會說什麼。
四阿哥府位於京城東北角,據說前身是明代內官監官房,胤禛搬進去的時候,雖然已經修繕一新,但也還保留了舊府的一些痕跡。稜角飛簷處,雖經歲月洗練而有些陳舊,卻依舊不掩精緻,可以想見當時此間主人的權勢與氣派。
因胤禛喜潔,四阿哥府上下每日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連門口那兩座石獅子,看起來都要比旁邊人家來得白一些。
胤禛很少與皇室宗親之間互相走動,僅有關係比較好的,也就是胤禩和幾個年紀小點的阿哥,今日休沐,沒去宮中,十有八九是留在家裡。
府上家人正開啟大門想打掃臺階,一眼就看見走過來的胤禩。
“八爺!”下人堆起滿臉笑容,上前行禮。“你來了,奴才這就去稟報!”
四阿哥府的人都知道主子與八阿哥親厚,每次上門無須通報,但此時胤禛正與幕僚在書房議事,不允許任何人入內。
胤禩點點頭,任那人去通報,徑自在院落裡看花。
不多時,府中管家蘇培盛過來,面上帶了點為難。“八爺,我們爺正在議事,只怕今個兒不太方便……”
事實上,胤禛說的是不見,但他又怎敢原話轉達。
胤禩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個回答。
蘇培盛暗暗叫苦,他不知道這兩位爺在鬧什麼彆扭,但說到底總是親兄弟,若來日和好,倒黴的不還是下人奴才。
“既如此……”胤禩若有所思。
蘇培盛等著他說告辭,卻不料八阿哥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我便等四哥議完事出來吧。”
“那依你看……”
“四爺。”
叩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話,胤禛有點不快。“什麼事?”
“八爺說要等你議完事,現在外頭等著呢。”
胤禛一怔,沉默片刻,道:“讓他先回去,就說我今日沒空。”
當日在毓慶宮,他等了數日,翹首以盼,卻沒有看到那人的身影,太子的話雖明知是挑撥,卻也讓他在失望之餘多了幾分煩躁,及至從那拉氏口中得知那人為他四處奔波勞累,才知道自己一時任性誤解了他,又匆匆往宮裡趕。
若是沒去便好了,如此也不會聽見那句傷人的話。
我自問對你處處關照,又有哪裡對不起你,何止於讓你覺得疲憊?
一個惱怒的聲音自心底響起。
胤禩的母妃出身低,他這一路過來,確實吃了不少苦頭,與自己相處,從來都是少年老成的模樣,他說自己步步小心,又有哪裡錯了?
另一邊,卻還不由自主為他辯解。
說到底,自己氣的是那人這句話裡,彷彿將與自己的交情當成一種負擔。
既想跑出去質問他,又覺得如果這時候見到他,肯定又會心軟。
胤禛心中糾結無比,只能強捺下煩躁的心情。
他卻忘了自己從毓慶宮出來的那一刻,也曾動搖懷疑過的。
沈竹看著自家主子在房中來回踱步的身影,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