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止。最後。雷又招推了雷絕招一下,雷絕招才說道:“人若浮萍,我漂東,你漂西。有緣相聚,有些悲,有些喜。蒼海桑田,青山高,流雲低。”
照常理,萬臨山說的話相當於“在下有一計,可助元帥破敵”。這時,元帥就應該說:“不知妙計安在?”或者是“快快道來”之類的話。雷絕招這番話,叫費無極完全摸不著頭腦。萬臨山亦是愣了一愣,方才醒悟。
原來,雷又招、雷絕招二人暗中早有默契。以萬臨山近日的態度,對二人應該是冷冷的,敷衍的。若萬臨山醒悟到自己入川的真實原因,想要逃走的話,必然一改常態,裝出一副兩肋插刀的架式。故此,萬臨山一獻計,雷又招、雷絕招便知其用心,雷絕招才說出這番臨別依依的話來。至於萬臨山所獻之計,雷又招、雷絕招二人根本無心問起。
萬臨山從雷絕招的話中,知其對自己的離去不會阻攔,暗道好險。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眼睛卻望向雷又招,希望雷又招也能說出表明不阻攔的話語。
雷又招面無表情,與萬臨山對視了片刻,然後道:“請萬兄看看周圍山上有沒有人。”
萬臨山依言望去,搜尋了一陣,才道:“右邊遠處山坳有一個人影。”
雷又招並不回頭張望,只是問道:“是男是女?”
萬臨山道:“太遠了,看不清。”
“我離萬兄很近,萬兄看我是男是女?”
萬臨山怔了一下,未及時回答。雷又招又“嗯?”了一聲,萬才答道:“當然……這個當然是女的。”
雷又招點了點頭,垂首黯然道:“原來我是女的。”
萬臨山依然不解其意。望了一眼費無極。費無極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懂。再望一眼雷絕招,見雷絕招上邊眉頭一皺,下面手兒微擺,應當是叫自己不要再問了。
龐大的山體,用鋸拉開一條縫,人若行走在縫中,向上一望,該類景色便叫做“一線天”。
在一線天的底部,要日正當午,太陽才能照射下來。日頭稍微一偏,就看不見了。
西陵峽雖說不是一線天,但兩岸刀劈斧削,壁立千仞,故酉時剛過,太陽便被群峰遮住。而此時,船隊才剛剛過了屈原祠。
費無極張望了一番,掐指一算,又一算,然後轉到雷又招、雷絕招所在之船艙,先在門口咳了兩聲。裡面雷絕招道:“費兄嗎,進來吧。”
“嗯,哎,這個……事情有點不妙……”費無極有些吞吞吐吐。
雷又招、雷絕招均露出傾聽之色,沒有介面。
費無極道:“因為愚兄計算不當,現在離巴東尚有二十里水路,太陽就已經下山了。離天黑還有半個時辰,天黑之後是不能在峽江行船的,今夜只有呆在江上了。因此,愚兄來請教二位姑娘,是否現在就開始尋找拋錨之處?”
雷絕招又問道:“若全速行船,這半個時辰能走多遠?”
費無極道:“最多十五里。但天黑之後,尋找拋錨之處不易,就有些危險了。”
雷絕招道:“那就再趕十里。”
“好,愚兄去給後面的船打個旗號。失陪。”
剛行了十里,前面發現一條打魚的小船。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打魚的?”費無極有些納悶。再近一些,發現小船早已拋錨在江中。船尾站立一人,面向自己的船隊,手執兩枚小旗。左手旗沖天而舉,右手旗平指右方。
這時前面領航船打來問訊旗號,費無極吩咐旗手,讓領航船照漁船旗號偏左行駛,然後吩咐後面的船,各自拉開一點距離。
行了百餘丈,前面又有一條停在江心的打魚船,船上又有一個打旗號的人。費無極吩咐旗手,讓前面的領航船一律按漁船指示行駛,不必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