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他放下毛筆,拿起剛做好的水墨丹青,邊欣賞邊語定氣閒地說道:“去給小四找一套像樣的衣服,一個女孩子,成天挑水砍柴的,成何體統。她換好衣服後,就讓她進屋子休息會兒,別出來丟人。”
徐管家聞言,心中暗暗替那四小姐惋惜,但為這個失勢的小姐,他也不好插口什麼,於是領命下去了。
後院,一個纖細的身影正挑著兩桶水,腳步輕盈的走在青石路上。忽然,一陣脂粉味兒飄來,一個打扮俏麗的女子,帶著兩個模樣清秀的丫頭,迎面婉婉地走了過來。見到挑水的丫頭,三人橫了橫嘴角,只見右邊的丫頭伸出腳來,不懷好意地一抬。然而,那個害人的丫頭卻先“哇哇”地喊了起來,她指著瘦弱的丫頭罵道:“你,你走路沒長眼嗎,踩死我了。”
那丫頭彷彿沒聽見似的,挑著水旁若無人的走過,只是,她還沒走幾步,那個為首的女子便攔住了她的去路:“彎月,你越來越粗魯了。踩了我的丫頭,也不道歉嗎?”
彎月連正眼都沒有瞧她,淡淡說道:“二姐,你見過指著主子罵的奴婢嗎。”
短短一句話,已經讓二姐宛倩與那丫頭理虧,丫頭不禁拉了拉宛倩的衣角,一副委屈的模樣。
“彎月,即便如此,你也不該踩人啊。”天之嬌女的江宛倩自小就沒有吃過虧,如今卻屢屢在這個小丫頭身上碰壁,她的心裡怎麼好受。
“二姐是要我道歉了。”彎月淡淡的問道:“既然如此,那彎月就道個歉。還望綠袖走路時不要亂伸腳趾,今日只是被我踩到,明日說不定就刮到石頭上了。”說罷,不顧丫頭綠袖鐵綠的臉色,徑直走了前去。
“哼,不過是個撿來的丫頭,竟把自己當寶了。”宛倩低罵道,她轉過頭,繼續邁著蓮步,向著正廳走去。
“四小姐,四小姐。”徐管家從拱形門中疾步走出,見到彎月,急忙叫住說道:“四小姐,老爺得了一件衣衫,看著蠻歡喜的,尋思著將它送給四小姐,但不知合不合體,四小姐何不放下扁擔前去試試。”
“爹爹不會沒事送我一件衣衫,他怕是我出去見了不該見的人吧。”彎月低低的說道,也不去理會那管家。她挑著水,穩穩調了個頭,向著房間走去。
彎月的房間,處在一個叫“攬月居”的小院裡。房間內擺設十分簡陋,除了一張床,一張八仙桌,一把椅子,就是一張殘破的梳妝檯,臺上的鏡子已碎,於是又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銅鏡。這,便是彎月房中的所有了。
彎月躺在床上,睜著眼望向天花板。她不明白,自己雖然也是爹爹的女兒,卻不像她的三個姐姐。三個姐姐住在閣樓裡,而她卻住在下人的房中;三個姐姐眾星捧月,而她卻孤苦伶仃;三個姐姐各自都有一個漂亮的孃親,而她一生下來就沒有孃親。其中的緣由,她始終想不明白。
“四小姐,吃飯了。”一聲慈愛的呼喚,伴著熱騰騰的飯香,一個頭發斑白的婆婆走了進來,笑眯眯的招呼著彎月。
婆婆見彎月躺在床上不語,知道她又受了江家人的氣,於是上前逗弄道:“哎呀呀,今日是誰,惹了我們的四小姐啊,看看,四小姐的嘴都翹起了,呵呵。”她慈愛的笑著,同時捏了捏彎月那氣鼓鼓的小臉,彎月不怒反笑,她像小貓般鑽到婆婆的懷中,撒起嬌來。
如果說,在這偌大的江府,還有人在乎彎月的話,那就非眼前的這位婆婆莫屬了。這位婆婆,是幾年前餓暈倒在江府門前的,恰巧遇到了貪玩出去的彎月,這才撿了條命。從此,這婆婆便留在了府中與彎月同住,江老爺對彎月甚薄,一年到頭也不見彎月一面。府中下人也對彎月怠慢起來,恰逢那時彎月又生了場病,待她病好後,臉上卻多了一片黑黑的印記,看著蠻煞人。有人說,那是瘟病,會傳染,一時間,竟無人照顧小彎月,那婆婆見此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