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有沒有人在暗地裡監視自己,八成是有的,不過演了這麼一場戲,想必能暫時矇蔽那些人一段時間。畢竟他們找到他,就是篤定能夠掌控他。
如果是在一年前,嚴酩忍不住想,如果一年前有這樣的機會,他可能真的毫不猶豫就做了。
但是,誰讓他已經看過了更大的世界,早非當日吳下阿蒙了呢?
今年不能出頭,明年還有機會。讀書不能出頭,經商還有機會。放在以前,這些只是安慰人的話,可是現在,嚴酩真正地看到了那種可能。
——他也是這幾日到處跑,才從訊息靈通的商人那裡得知,賀子越弄出來的文會並不算新鮮,這都是慶州早就有過的,除了這文會,還有許多五花八門的東西,宮中那位殿下一直在鼓勵商貿之事,慶州早就已經有了先例,等她騰出手來,說不定整個大越都會推行。
只要抓住這個機會,縱然沒有世家相助,他也一樣能有所成就。
既然如此,又何必走對方給他定死的路?
……
嚴酩走後,高漸行繼續溫書,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阿喜來叫他,才下樓去跟其他人一起用餐。
但他也沒有提那件事。
嚴酩的話,讓他對「人多口雜」這四個字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既然猜到了有人時刻盯著他們,自然不能當眾露出痕跡。
吃過晚飯,上樓的時候,他才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角度,給了陸諫一個訊號。
然後一直到半夜,所有人都睡了,陸諫才敲響了他的房門。
得知有人在算計自己,陸諫半點也不意外,「這手段,倒是比我想的更溫和一些。」
「你如今也是御前掛過號的人了,他們自然會有所顧慮。」高漸行道,「只怕他們不止找了嚴兄一人。」
「很有可能。」陸諫點頭。
高漸行又道,「不過,我們既然已經知道了,小心謹慎些便是。」
陸諫聞言,眸光逐漸幽深,「是啊。」
「陸兄且放心,我也會替你盯著的。」高漸行道,「我們這幾日不出門,能接觸到的人有限,再仔細些,不給那些人機會,自然就無事了。」
「高兄。」陸諫卻沒有聽他說話,而是突然問,「你也是個世家子弟吧?」
高漸行面色驟變。
……
開明元年四月十五日。
燁京已經入了夏,正是一年之中天氣最宜人的時候,不太熱,也不太冷,人們身上的厚衣服都換成了單衫,輕巧又簡便。
禮部試開考這一日,天氣晴好,似乎就連天公也在期待士子們的成績。
新修建的五講院還散發著木頭的香味,乾淨清爽,同樣顯出一種新氣象。
參加考試計程車子們早就聽說今年的考試做了許多的改革,但誰都沒有想到改得這麼徹底,這麼嚴格。檢查入場的時候要搜身也就罷了,進去之後也是每人一個號房,考生們坐下之後便看不見彼此,只有巡視的考官可以看到每個人的情況。
這些種種,既讓人緊張,又讓人興奮。
每一個細節都在說明,皇后對這場考試有多麼重視和期待。這是第一年,只要能夠考中,必然就能進入她的視線,從此前程便不同了。但也正因如此,誰都不想落榜。雖然說以後還有機會,但錯過了第一次,以後就永遠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士子們進入自己的號房,竭力按捺住激動的情緒,等待試題。
等到正式開考,那些紛紜的念頭便都暫時消失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題目上,希望自己能作出錦繡文章,一鳴驚人。
三天三場考試,考生們吃住都是在考棚裡。縱然準備得再怎麼周全,等到考試結束,從考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