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家不會被找上,戴曄的兒子大大鬆了一口氣。來之前父親交代過他,他們家也有幾個人牽扯其中,這錢肯定是要還的,但絕不能弄得大張旗鼓,最好是在大家都開始還的時候,他們再隨大流地採取行動,方才不惹人注目。
若是按照範一通的說法,能夠說動北地的世家們主動補上欠款,戴家人倒正好可以混跡其中。
但衛家不會那麼好說服,自己要不要給他們提供一些訊息呢?
不等他想好,嚴文淵已經站起身道,「既如此,一事不煩二主,這說服衛家的重任,就交託給範先生了。若此事能成,先生當為首功!」
範一通低頭,「願勉力一試。」
……
範一通這一番話沒有保密,當日北地所有世家都聽說了,頓時心情複雜。
這話確實切中了他們心中所想,可是就這麼輕而易舉地低頭,又不符合他們向來的行事風格。
世家在皇室面前,從來都保持著一種超然的地位,因為他們的家族傳承,往往比皇室要悠久古老得多,有著年深月久積累起來的財富和知識,底氣自然也足。甚至可以說,皇帝能夠上位,少不了各大世家的扶持,對待他們自然也就不敢輕慢。
問題是大越不一樣。
前朝末年,大宣皇帝無道、朝政糜爛,為了維持奢靡的生活,不斷橫徵暴斂,終致激起民怨,各地紛紛舉起義旗,為了鎮壓這些亂民,朝廷只能給予各地守將更大的權力,更多的軍隊,結果武將擁兵自重,不聽調遣,國內一片亂象。
草原上的胡人抓住了這個機會,大舉南下。
那個時候師家還是大宣長城,鎮守在西北,本來不應該有任何問題。可惜其他地方的武將不願意與他配合,爭功冒進,不但葬送了自己的軍隊,還將胡人放進了關內。
師家軍只能回過頭來,一路追擊,誰知胡人鐵騎機動性太強,因為畏懼師家軍,不敢在路上停留,一路長驅直入,竟直抵雍京城下。
皇帝和燁京城的世家貴族們嚇破了膽子,當即匆忙地收拾起行李,準備南遷。
誰知道這才是真正地闖下大禍。
本來雍京城的城牆既高且厚,草原人又不擅長攻城戰,只要緊閉城門,嚴加巡守,就算給那些胡人軍隊幾個月的時間,也不可能攻破。那時候,師家軍早就已經收拾完了殘局,將胡人圍殲了。
可他們自己從城裡跑了出來,不但讓胡人看到了中原人的富有奢靡,也看到了中原人的軟弱可欺。
被金銀珠玉和精米白麵晃花了眼的胡人,將第一批出城的人盡數殺死,其中就包括了昏庸無道的皇帝,以及當時最為興盛的大世家。畢竟也只有他們這樣的身份,才能在第一時間接到訊息逃走。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師家軍終於追上來了,在雍京城外與胡人的軍隊展開了決戰。
城中剩下的那些人覺得雍京城已經不再安全,便趁著這個機會又跑了,並且一路南下,度過天江,最終選擇在燁京安頓下來,殘存的世家們奉一位宗室皇親為主,建立了南宣朝廷。
所以,這些從北地搬來的世家,雖然依舊打著世家的名號,實際上真正的世家精銳和嫡系,早就已經被胡人一網打盡,剩下的都是些原本不起眼的旁支。他們雖然在南宣起了勢,可南宣不到三十年而亡,並沒有讓他們積累起太多的底蘊。
那之後就是幾十年的戰亂,最終高祖皇帝定鼎天下,建立大越。
所以如今的這些北地世家,不過是空有個煊赫的殼子,根本不能跟前朝世家鼎盛時相比。不要說左右朝政,就連大越的朝堂上,也沒有太多他們的位置:真正的要職都把持在地頭蛇南地世家,以及當年跟隨高祖皇帝從草莽之中起兵的寒族勛貴手中。
之後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