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怎麼辦?」陸十二額頭冒汗地問,「要不,我去京兆自首?」
嚴氏轉頭看了他一眼,嘆氣道,「自什麼首,你是坐了大牢,我和孩子還要在陸家生活的,你叫我們怎麼見人?算了,也不能指望你。」
她說著,將陸十二放下的包袱重新拿起來,「你就繼續逃命去吧,剩下的有我。」
「你要怎麼做?這……什麼都不知道,我心裡不安吶!」
嚴氏笑了,「要的就是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在陸裴的人面前,還能瞞得住嗎?」
催著他出了門,嚴氏叫孩子看好家,自己也匆匆出了門。
自首當然是不行的,但他們要是還沒出京城就被人攔住,那不就行了?至於用什麼辦法讓禁衛軍封城搜捕,又不會讓人將之跟她聯絡起來,嚴氏也有自己的辦法。
世家為了維持名聲和麵子,通常都會出面做一些好事。或是修橋鋪路,或是收養棄嬰,或是在節日的時候施粥……這些事情,通常都是由那些內宅中的夫人負責。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是走個程式,彰顯一下自己的慈悲了事,但也有認真去做的。
嚴氏就是做得很認真的人之一。
說來好笑,她做這些,也並不是因為自己懷有什麼慈悲之心。她只是喜歡那種被平民百姓看作是救苦救難的英雄,對她千恩萬謝的感覺。這種感覺,能讓她擺脫許多世俗的羈絆,不再只是某家的女兒,某人的妻子,孩子的母親。
她這件事做得認真又用心,很快就被主□□邊注意到了,索性將大部分的相關事務都丟給了她。
陸十二能夠在陸家說得上話,而不是泯然眾人,其實還多虧了她這個賢內助。
嚴氏在京城有一片固定的活動區域,在這裡,她對百姓們來說,是比官府更親近也更有威信的存在,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會請她來決斷。她也對這裡的每家每戶瞭如指掌,出了什麼事都能及時作出反應。
此刻她出了門,就目標明確地去找了幾戶最近丟了孩子的人家。
京城幾乎每天都有許多孩子走失,而且多半都找不回來。家中有餘資的,還會設法尋找,窮苦人家本來也養不活,哭一場就算了。嚴氏自己也是個當孃的,對這種事感同身受,就算知道沒用,也肯花心思。
她之前就想過,丟一兩個孩子,報官了也不會有人管,那要是把全城丟了孩子的人家都聯合起來呢?這麼多人,這麼多孩子,官府總不能視而不見。
就算官府依舊不管,他們這些人也可以自己行動起來,織成一張網,去搜尋人販子的蹤跡。
能有多少用處還不知道,但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
這件事一直在推進,如今人也已經聯絡得差不多了。所以嚴氏一下子就想到,可以請他們幫忙盯著人,在關鍵時刻驚動禁衛軍衙門,把人抓起來。
一聽她說需要幫忙,這些淳樸的百姓甚至沒問是什麼事,就滿口答應下來。
嚴實當場畫了兩幅小像,交給她們去辨認,又仔細叮囑,到時候一定要一口咬定就是找人販子,不小心認錯了人。
……
京兆府,大牢。
陸諫表情複雜地看著面前的人。
隔著牢房的柵欄,杜鴻言看他的表情也是同樣的複雜。
這對曾經關係親密的師兄弟,如今再見面,竟然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最後,是杜鴻言先轉過頭去,羞恥不堪地問,「你是來看笑話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陸諫說。
杜鴻言冷笑一聲,「你當然不懂!你是什麼人物,從來高高在上、備受追捧,哪裡會低下頭去看底下的人是如何掙扎的?」
陸諫不由愕然。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