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朝臣們甚至沒有給皇帝更多的假期,第二天的早朝結束,三省六部的重臣們便結伴前往紫宸殿,將目前的困難一股腦兒地攤開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昨日才坐在龍椅上聽大臣們三呼萬歲,正是飄飄然的時候。然而一摞摺子看完,整個人便從空中摔倒了地上,而且還是連著地的那種。
「怎會如此?」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御案後,低聲喃喃問,手中的奏摺落在了桌上也懵然不覺。
站在下方的重臣們見狀,心裡都不免咯噔一聲。他們本以為皇帝對這些情況早就瞭然於胸,甚至已經有了預案,多少總能解決一部分問題。誰知看他的樣子,竟是什麼都不知道?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覺得有些荒唐,又有些茫然。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皇帝比他們還懵。
二十年前,他住在宮中的時候,當政的是太宗皇帝。那個時候,大越其實也不富裕,畢竟才剛立國沒幾年,百廢待興,到處都是要花錢的地方。但是那時候的日子,卻反而過得並不侷促,因為太宗總能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所有人的面貌,也都是積極向上的。
大家都相信,困難只是一時的,等再過幾年百姓安定了,稅能收上來,國庫積累到更多的財富,日子就好過了,他們想要的太平安穩就會到來。
這二十年來,慶州的發展也確實如此。
他們剛剛到慶州的時候,王府完全就是個空殼子,除了當年截留的一點點賦稅,別的什麼都沒有。但是經過二十年的經營,如今王府哪怕輕徭薄賦,每年也能收到上百萬兩銀子的稅。
一週之地尚且如此,偌大個朝廷,一年歲入幾千萬兩,怎麼就沒錢了呢?
第007章 草包
皇帝這樣想,也就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了。
這讓諸位重臣不免有些尷尬。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原因,但是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能夠解決當下的困境,甚至讓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卻是不爭的事實。
要不是皇帝臉上的表情過於真誠,他們都要以為他是在故意嘲諷了。
面對皇帝好奇的視線,戶部尚書嚴文淵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為他解釋國庫的錢都花到了哪裡。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實稅還沒收上來的時候,就已經先花掉了,剩下的著實不多,再怎麼節省著用,也還是很快見了底。
總而言之,每一筆支出都是正常的、必須的,可收上來的錢卻不夠用,怎麼辦?先把明年的稅收挪過來用了,等回頭再補上。但可想而知,明年的稅收自然也不夠用,只能又向後年去借,如此寅吃卯糧,東挪西補,到處堵窟窿,最終處處都是窟窿,眼看已經快堵不住了。
這其中的操作是很複雜的,眾人沒指望皇帝能聽懂,戶部尚書也沒有講解得太仔細。
皇帝的確不懂財政,但當年他和阿姊剛到封地的時候,接手的帳目也差不多。當時阿姊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帳本燒了,說這就是一筆爛帳,他們初來乍到,根本不可能理清楚,索性燒了乾淨。
所以他還是聽懂了重點:自己接手的就是個爛攤子,而國庫也是真的沒錢了。
但國庫的帳是不可能一把火燒了乾淨的,那些窟窿也必然需要錢來補。那錢從哪裡來?皇帝抬頭看去,發現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頓時好像連肩膀都沉重了幾分。
他們在指望我,他想,可這事與我有什麼幹係呢?
這二十年來,賀星迴交給他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自知之明」。所以皇帝也很清楚,自己攬不下這麼大的事。莫說他,就是阿姊,恐怕也應付不來。慶州雖然有錢,又如何能與國庫相提並論?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將桌上的奏摺整理好,放回桌面上,一臉誠懇地看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