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撫摸著他有些瘦弱的臉龐,他突然感覺有些冷,儘管這是六月的江風。
他收回頓在空中的腳步,順著擾亂著的心神,向下望去,那洶湧的江水似在對他咆哮,或者準確些來說,那是在嘲笑。
江水無情,他不懂人間的悲情離苦,更不會去哀婉嘆惜。
“那是第三次啊。”
他忽然覺得心情異常煩躁起來,“我真是個十足的窩囊廢,連跳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南歌的聲音由大變小,最後猶如喃喃自語。他的內向性格,始終壓抑著自己。不敢與人對視,不敢與人大聲說話,受了委屈也只悶在肚子裡,就連那股子輕生的念頭,都被無情的壓抑下去。
當躁動的心逐漸平靜,他想到了自己的出生。他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被人領養過。他是個純粹的孤兒,不和其他孩子玩,也不對那些來孤兒院領養孩子的叔叔阿姨們笑過。試問,這樣一個孩子,誰會喜歡呢?
他又想到自己的高中生崖,想起那明媚的笑臉,那微沁著汗珠的柔荑,心情再次的激盪,嘴角也拉起了弧度。可我們若仔細地觀察一番,那空動的眼神揭穿了他的笑容。那是無奈的笑,那是苦澀的笑。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眼前的江水在激烈地打著旋兒,肆意地吞沒來自上游的漂浮物,那似乎是它的遊戲。覆在耳膜的江水聲正像一個興高采烈的孩子在向他招呼,“快下來玩呀!”
“不”
南歌下意思地喊出聲。
他強行把目光移向更寬闊的江面上,他忽然覺得窩心,“那只是一次高考落榜和一場破滅的不切實際的單相思而已。”他頓了頓,“那真是愚蠢,是個十足的窩囊廢啊!”
他頓時覺得臉龐的微風溫暖了許多,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正當轉身回步之時,眼光瞥到岸邊的一處草從。“咦,那不像是破爛的衣服。”他眼睛直盯著草從,突然,那堆衣服動了起來,似乎有人在招手求救。
他意思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一時壓住了心中吃驚,三步並作兩步跑了下去,扒開了草從。
“啊”
他嚇得往後一跳。雖然有了心裡準備,但看到那張慘白的臉和水中汩汩冒出的猩紅色的血液,他本能地選擇了退避。
過了足足十秒鐘,他才壓下心中的恐懼。
“你……怎麼樣了,我送你到醫院吧,附近就……”
他望著對方清澈的眼眸,恐懼也減少了許多,鼓起勇氣向他問道。
那人費力地抬了抬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同時說道:“不用,我這是槍傷,送醫院只會更麻煩,而且我也活不了多久”
南歌聽著對方似乎隨時要斷氣的話語,趕緊把他拖上了岸。他望著那不斷溢血,皮肉翻卷的傷口,感到有些噁心。皺了皺眉,撕開身上的衣服,仔細地替他包紮。
“這下心裡不難受了。”他心想。
南歌想起剛才自己的輕生念頭。看向那人,突然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想到了什麼?”為免問題顯得突兀,其後又弱弱地補充了一句,“就是死前的時候。”
看著對方逐漸飄飛的思緒,南歌暗道,咱是同病相憐,同是天崖淪落人,哎!
那男子緩緩轉過頭來,凝視著他的眼睛,同時認真地說道,“我想到了我的女兒,我最放心不下她,也最對不起她。”
南歌愣了愣,似是在那一番感慨中還沒解脫出來。“嗯”,他詫異地看向那人,同時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那烏黑茁壯的短髮,那年輕無一絲皺紋的臉龐。南歌笑了笑,想要活躍活躍氣氛,就張口叫了聲“大叔”。
“大叔”笑了笑,他清澈的眼眸忽然變得有些銳利起來,盯著南歌,似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