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門攔都攔不住,求助地望著大公子。 大老爺顫巍巍指著軍門,“老夫一身清廉,家小都跟著餓肚子不算,竟然有人扣我屎盆子。” “查清了好還我家清白!” 他氣得渾身哆嗦,恰二爺三爺都來了。 不但爺們來了,後面跟著家眷,個個一臉迷糊,眼見是剛從被窩裡出來的。 常瑤跟在隊尾心驚膽戰,她本以為此事悄聲無息進行了,抓了大爺就算完了。 卻沒想到她自己也得跟著觀看整個過程。 幾十個士兵舉著火把站在院中間,比之上次抄家的氣勢弱上不止一百倍。 但她害怕的程度卻比上次多上一百倍。 鳳藥問嶽軍門,“不知從哪裡接的舉發,舉發人可有無證據,舉發人可否到場?出了結果也好有個對質。” 她停了一下又接著說,“查出有此事任罰,若無此事,單憑軍門一句話,我常府這麼多人半夜裡起來應對,傳出去難免會說官府辦事不力,常家又太好欺負。” 她伶牙俐齒,說得全都在理,嶽軍門猶豫著向隊伍裡看了一眼。 一個士兵本是低著頭站在暗處,聽到她這麼說,抬頭走了出來。 常瑤肝膽俱裂,六皇子親自到府上來了。 “是我接了舉發,不查過不了父皇那關。” “舉發人不便透露,查過我會給府上一個交代。” 六爺既出來了,嶽軍門鬆口氣不必自己擔責任,只辦差就好。 他帶人去了柴房,鳳藥在後面跟著。 柴房裡散落著柴草,扒拉開草杆子,下面放著數十隻大麻袋。 嶽軍門臉色一變,指著麻袋對士兵道,“搬出來。” 一家人面如土色,大爺結結巴巴,“這,這是何物?” 六皇子笑笑,“這是問誰呢?” 鳳藥上前回道,“我家修花園子,這是拿來修補小路的材料。” 大家都鬆口氣,六皇子揮揮手,對帶來的人說,“你們去別的地方再找找,都認真找過,再來打攪是不許的。” 又指著地上的麻袋,“開啟。” 士兵上前解開口袋,是滿滿的碎石與沙子。 十幾只口袋個個如此。 常瑤腿都快軟了,回頭去找王寡婦,卻沒看到人。 “聽說——”六皇子故意拉長聲音,觀察眾人臉色。 “青石鎮有你家丫頭買的一處宅子,裡面也藏了不少糧食?” 其實他一點不在意常府夾私。 現在,這些個官兒們要不用點心,壓根養不活一大家子人。 要他說壓根別管,物競天擇,自己想不出辦法的都去死好了。 可惜父皇卻聽了四哥的,治亂需用重典。 殺掉的淨是些草民,藏個幾鬥糧送了命。 胭脂不知那邊處理沒有,看向鳳藥,鳳藥還是那副恭敬的模樣。 她又走上前去回稟,“我府上的確有丫頭那青石鎮置了房,出府打算在那邊安家,至於藏糧食,卻是無中生有的事。” “以現在的糧價,我們買不起也買不到。” “當然六皇子大約覺得常家有大司農,未必不會徇私舞弊,那請士兵現在就去查明白,也好還我家大爺二爺清白。” 六皇子有點詫異,常家一個內院管家這樣好口齒還心思細密。 注意了一下,是個生得極普通的大丫頭,只一雙眼睛分外靈動有光彩。 “請各位爺辛苦一番,一併查查方乾淨。” 二爺三爺也都執意要查,必如此才算清白。 六皇子笑了笑,對後面人說,“你們瞧瞧常家,一個丫頭想得比你們都周到,怪不得興旺。” 鳳藥依舊退回人堆裡跪下。 六皇子向跪著的人堆走過去,扶起雲之,又指指鳳藥,“小管家去搬兩把椅子。” 他在雲之耳邊低聲說,“接了聖命不得不如此,雲之別見怪。” 一群人就這麼看著他藏了私心,將雲之帶到二院廊上,還置了椅子,讓雲之坐下。 常瑤有些緊張,他不會讓自己也出去坐下吧。 她想多了,六皇子又請出夫人也到廊下去坐。 餘下人等,依舊跪著。 天光大亮,騎兵半夜去了青石鎮已跑回來。 回報那邊房子租給蓋房的工人們,裡面只放著入秋加厚房頂的稻草。 也在周圍打聽過了,並沒有人大批拉過糧食。 常瑤面白如鬼,她不知哪裡出了問題,心頭一片空白。 大家連聲抱怨,都說整日吃不飽現在覺也不讓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