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抱住她阻止她自傷一邊還要注意頭頂不住砸落的樹木,一時滾得狼狽不堪。
紫影一閃,長孫無極掠了過來,伸手就要去拉孟扶搖,宗越卻突然抬頭道:“別!”
他這麼一瞬間,已經被孟扶搖全數放出不加控制的罡氣傷得渾身是血,白衣上殷殷鮮紅,眼神卻清醒明銳,狠狠阻止了長孫無極的救援。
隨即他一邊抱著孟扶搖滿地糾纏亂滾,挨著她亂放的真氣,一邊飛快從腰間抽出放金針的錦囊,單手攬緊孟扶搖飛快的施針,長孫無極立即為他護法,揮袖將四面倒下的樹木移開。
孟扶搖還在亂滾,難得宗越天下神醫第一,在這種她瘋狂移動四處亂滾的情形下居然依舊能認穴施針下手如飛——他亦拼了性命,任憑孟扶搖為掙脫他連連出掌,每出一掌她會有個停頓的間歇,他便趁這間歇一刻的停頓飛快施針,隨著金針一一紮入,孟扶搖的力道,終於漸漸緩了下來。
她緩了下來,周身散逸的真氣也似乎有生命一般慢慢遊動,再一點點回到她身上,那真氣較之先前比起來,更加堅實渾厚,遠遠看去也像一柄一柄的玉如意,閃著美玉珍珠般的光澤,在空氣中一段一段有如實質的流動。
她升級了。
剎那之間融合宗越當初給的那顆藥丸的最後藥力,真氣悍然上行衝破重樓,連越兩級,進入第七層第三級“如意”,離第八層已經不遠。
這其間還有宗越的犧牲——他抱著孟扶搖滾的時候,不僅要護她要施針,還硬生生在挨孟扶搖掌力的時候將自己的真氣輸進,不停的彌補修復她暴力衝關導致的經脈受損,護持她一路衝關。
孟扶搖癱在地上,慢慢回收她的真氣,宗越不住的咳嗽,卻拒絕長孫無極的攙扶,自己慢慢爬起身。
他默然坐著,半晌道:“……她……真的是?”
長孫無極偏過頭去,似乎連回答都已回答不出。
兩人在一地瘡痍中默然無語,一個低頭輕輕咳嗽一個仰頭靜靜看月,咳嗽的咳出沒完沒了的血,看月的看出一臉的蕭索和悲涼。
孟扶搖還在地上躺著,過了一會她疲乏的道:“你們可以走了。”
一片靜默,孟扶搖閉著眼不理,她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也不想問。
不想問那天娘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那個夢還沒做完,她便被記憶深處最不願意面對的東西生生逼醒,直覺的選擇了不去面對接下來的結局。
不想問長孫無極當初為什麼不回來——還有什麼問的呢?不過是命而已。
她孟扶搖的命,全五洲大陸欣羨的孟扶搖的命,三國領主、大瀚孟王、軒轅國師、最煊赫最風光的孟扶搖的命,就是這樣的。
黑暗,沉重,疼痛,絕望。
“別殺——”
野獸般的嚎叫還在繼續,被宗越以重手法刺激醒了的老路,並不知道這一刻滄海桑田,也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的地上,他當年整整在黑暗中猥褻了五年的幼童,突然昂起了頭。
他只是混亂的,渾濁的,天地血紅的奔出來,那一霎近年的事全部褪去,只剩下十四年前的不可抹去的深刻記憶……那黑暗中的女童……那指下溫軟細膩的肌膚……那被皇后發現的偷生孩子的宮女許宛……那面對櫃子綁在床上滾水燙過再用鐵刷子一點點刷完全身皮肉只露白骨的慘絕人寰的“梳洗”之刑……那櫃子裡生生看著那一幕的血紅的眼睛……
那雙眼睛火紅如炭,不像五歲幼童的眼,倒像是關在九幽地獄之中被禁錮千年的神魔,一字字寫滿天地之間最慘最痛的恨,那炭火從此灼著了他,一日日熬煎著,在他心間生滅不休的搓弄磨礪,直至將他的神智年深月久的慢慢磨光。
然而此刻,他又看見了那雙眼睛。
血紅的,深黑的,寒光四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