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些讓我回憶起在儒安灣度過的童年生活的人,我送給他們冰箱、大衣、皮大衣、收音機、電視機、汽車……我送這些東西可能是因為在那時我們沒有。
我還在昂蒂布海灣買了一座房子,後來送給了媽媽。
我欠她的。
這樣做,我心裡感到高興。
這樣做,也是為了補償我自己。
最後,我還跑到世界的另一端去幫助胡志明市的困難兒童。
我欠他們的。
今天,金錢代表一種自由的工具。我有一輛汽車接送孩子上學,另一輛遠行度假用,還有一輛4×4越野車,專門為了弗洛爾和她的未婚夫應急救援使用,他們倆人在瓦爾邦耐辦了一所馬術俱樂部。那些以為我會像億萬富翁一樣生活的人可能要大跌眼鏡,我在地中海沒有遊艇,出行從來沒有租用過專機,不在豪華賓館下榻,也不光顧可以出頭露面的時髦俱樂部,從不涉足專為無所事事的太太們開設的茶樓。
我不屬於那種有錢沒處花的富豪。
我特別注意,凡是社會福利我都不想揩油,我不願意享受國家社會保險,我為孩子們和我自己購買的都是私人保險。
這是最起碼的人格,最起碼的自重。
不過,在此,略過一段。談金錢,沒興趣。
可能因為我有錢的緣故吧。
也可能是因為有一段時間我們被遺忘在一位天才的陰影之中的緣故。
。。
《我的爺爺畢加索》33(1)
畢加索是天才。
“畢加索專家”們喜歡用的“天才”這個詞讓我感到厭煩和氣憤。他們怎麼能夠使用小團體專門的繁雜術語來評價畢加索的作品呢?奢談什麼“西班牙式的紅派和野獸派”、“宇宙衝擊力”、“有問題的構圖幻想”等等。他們竟然妄圖把畢加索和他的作品禁錮在某個小天地裡,而開啟的鑰匙卻由他們把持著。
畢加索和天才……天才和畢加索:這兩個不可分割的詞足可為全城各家的晚餐提供足夠的話題。
“畢加索,讓人歎為觀止。絕對的天才!請再用些蘆筍。是我們在呂貝龍的莊園自己種的。”
再聽聽吧檯上的簡短對話:
“天才……天才啊。要是我,我要是畢加索,畫賣到這個價,畫一幅,我就不畫了。”
畢加索的名字(我也叫這個名字)成了一種象徵。香水店、首飾店的櫥窗裡滿眼皆是,菸灰缸裡,領帶上,T恤衫上到處都有,隨處可見。一開電視,準會看到氣象臺汽車的側面有畢加索的簽名。更不用說畢加索家族開辦的機構、企業更是比比皆是,但這些我一概拒絕加盟。
這位見不到的畢加索爺爺,在我印象中總是腳蹬一雙草底帆布鞋,身穿一條破舊的運動短褲和滿是窟窿的背心,這位對民族主義信仰遠遠高於共產主義的畢加索,不會想到有一天他的名字除了繪畫之外,還會變成造錢的機器。
經過十四年的精神分析治療,我總算明白原來我心目中的爺爺形象被歪曲了。我總覺得他是一個讓人害怕,讓人忐忑的人。透過父親,我覺得爺爺傲慢、吝嗇。透過母親,我覺得爺爺邪惡、冷漠。透過傑奎琳還有她那些老爺之類的稱呼,爺爺已毫無慈祥可言。她把一位暴虐成性、墨西哥印第安人用活人供奉的神祗形象送到了我們面前。
耳濡目染,很久以來,我總覺得我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的責任:父親的墮落、母親的張揚、奶奶的隕落、哥哥巴勃利托的絕望和死亡,這一切統統都是他的過錯。我總是怪他從來不關注我們的命運,對我們不聞不問。當時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和巴勃利托不可以與他獨處,也不明白他為什麼對自己的親孫子親孫女那麼不關心,而我們僅僅要他關注一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