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每日的承載量,所以他一躺下,就真的睡死了過去。
夜風夾雜林間寒氣,如無數根針,刺著眼皮。
即使累得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阿寶還是被凍醒了。
火堆滅了。
樹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他艱難地捂了捂臉頰,然後聽到了歌聲。
並不是所有的夜半歌聲都是恐怖的,至少他聽到的這個就很美妙,好似流暢優美的鋼琴曲,每個字都脆生生的,卻又聽不清唱了什麼。
阿寶揉了揉眼睛,然後將頭埋進睡袋。
歌聲漸漸近了,那是少女的情歌,訴說著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哥哥的愛慕。
阿寶縮起腿,然後忍無可忍地一蹬,對著歌聲的方向怒吼道:“有完沒完了?知道這裡收不到手機訊號打不了110所以肆無忌憚不怕警察找上門是吧?大半夜唱個催眠曲也就算了,你唱情歌這不擺明著叫|春嗎?我好歹也是個血氣方剛的雄性,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
吼聲迴盪在樹木與樹木之間,很快被黑暗吞沒,但那歌聲也跟著消失了。
阿寶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覺,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湊在他眼前三厘米處,與他面對面地躺著。
看慣了同花順瞪眼珠子,突然看到同樣瞪出眼珠子的臉,阿寶發現自己只是心跳稍稍加速,並沒有驚恐到昏過去。他的手在袖子和口袋裡摸索著,但摸了很久都沒有摸到裝得滿滿的符紙。
他又將手伸進了胸口。
三元、四喜、同花順都不見了。
他突然鬆了口氣,輕聲道:“夢魘?”
面對面的人咧嘴一笑,露出血淋淋的牙齒,然後伸出舌頭朝他舔過來。
……
就算是噩夢也太下限了!
“祖師爺!”他喊完,迅速朝另一邊拼命翻滾,然後……後腦勺撞到了一棵樹的樹幹上。
……
明明是做夢,為什麼痛得這麼真實?
阿寶想抬手,發現手臂比剛才重了很多,試了兩次才將手伸出來。他一邊揉後腦勺,一邊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向四周。
柴堆上的火正隨著風而搖擺著。
老鬼坐在火堆旁新增樹枝,印玄手持一個裝著紅色液體的透明小玻璃瓶站在邊上,拔開瓶塞,將液體緩緩倒入火堆中。
火吱吱地響起來,隨即飄散開一股類似於香水的清雅淡香。
阿寶揉完後腦勺,用搓了搓雙手捂臉,“這是什麼?”
“寧神水。”印玄收起瓶子坐下,“過來。”
阿寶看看彼此的距離,慢吞吞地挪動了下身體,最終還是選擇了滾動,一點點地滾到了印玄邊上。“夢魘呢?”
印玄道:“走了。”
眼前不斷閃過那張猙獰面孔的阿寶悲憤道:“為什麼你們都沒事?他到底看中我什麼?”
老鬼道:“我可以不睡覺。”
印玄道:“等你修為與我相若,自然不會被這些妖孽入侵。”
老鬼若有所思地看著阿寶道:“照例說,丁家人不該這麼容易受妖孽入侵才是。”
阿寶哼哼唧唧地按著後腦勺叫痛。
“不過你竟然自己從夢魘手中掙脫了出來,真令人意外。”老鬼道。
阿寶道:“因為他長得實在太可怕了。”
印玄道:“你在夢裡看到了什麼?”
阿寶將夢境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形容那張臉時,他用的形容詞極為豐富,恨不得讓老鬼和印玄也感同身受一下。
“那不是夢魘。”印玄道,“那是你的心魔。歌聲是,臉也是。”
阿寶張大嘴巴。
印玄道:“你認識的人中有誰唱歌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