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你還是小心為是,如今的景州城魚龍混雜,難免有些不開眼的傢伙跳出來搗亂。”
葉暮一怔,皺眉道:“莫非是聖地琅琊之人?”
見葉暮反應如此敏銳,雪禪夫人在心中暗讚一聲,點頭說道:“你也知道,現如今咱們已徹底跟聖地琅琊決裂,如同水火,星象神針落在你手中,他們是決不會善罷甘休,不過……”
說到這,雪禪夫人頓了頓,似乎在醞釀措辭,半響之後,才神色複雜地說道:“我昨日見了聖地琅琊的人,他們提出,若我答應讓琅琊的弟子也擁有出海資格,那以往的事情,他們一概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哼,可能麼?
想起在葬神森林中的一幕幕,葉暮眸中寒光一閃即逝:“夫人您……是如何回答的?”
雪禪夫人極為敏銳地察覺到葉暮情緒的變化,輕聲笑道:“我沒有回答,畢竟星象神針是你的,我得先徵詢一下你的意見啊。”
聞言,葉暮暗自鬆了口氣,感激地望了雪禪夫人一眼。
他知道,雪禪夫人其實完全可以不這麼做,出海的事宜一直都由她籌措,想要暗自多塞幾個人,簡直輕而易舉之極,而她之所以跟自己提及此事,或許就是因為沒把自己當外人吧?
想到這,葉暮只覺心中一暖,說道:“若夫人覺得答應聖地琅琊利大於弊,我絕對不會反對,但若想讓我對以往的事情不追究,那也絕對不可能。”
“那就好。”
雪禪夫人微微一笑,知道這是眼下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
鍾禰衡一直在旁邊沉默,此時也溫和笑道:“真正有魄力的,是在弱小時懂得隱忍,在強大時懂得守護。葉小哥,我說的可對?”
葉暮在心頭細細咀嚼了一遍,做出如此決定,他的確心有不甘,也的確是在隱忍,眼睜睜看著仇人藉助自己的星象神針,從而達到橫渡妖魂海的目的,誰能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如何?在敵人眼中,自己還是一隻不堪一擊的螻蟻,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若去反抗,那跟以卵擊石的愚蠢行徑有什麼區別?
隱忍,不是忍氣吞聲,苟且偷生,而是蓄積力量,變得強大!
葉暮並不傻,自然能認清此點,可對於那句“強大時懂得守護”卻不甚理解,不過,這也沒啥大不了的,等什麼時候真強大到無可匹敵了,自然會領悟其中真諦的。
……
南槐村位於景州城郊區的一片偏僻之地。
十餘年前,因為天降雷火,齏粉了以葉家為中心的方圓十里之地,村民皆認為此乃不詳之兆,全村百餘戶村民相繼離去,這座當年淳樸無爭的小村落徹底成了廢墟。
暮色裡,葉暮和葉紅妝二人緩緩踩著荒草叢生的小路,朝南槐村深處走去。
在葉暮還是三四歲孩童時,便伴著母親陳蓮芝生活在這座村落裡,那時,這裡有嫋嫋升起的炊煙、各家各戶傳出的雞鳴狗叫、小屁孩在一起追逐嬉戲的聲音……
而如今,一下子都不見了。
蔓延的野草肆無忌憚地遊走在亂石瓦礫之間,倒塌的房屋像不堪重負的垂暮老人,躺在黃土中大抵也立不起來了。
夕陽披散下如血紅霞,衰草離披。
村子最深處,一片宛如被碾平的焦黑土地一側,葉暮和葉紅妝默默地立著。
在來時的路上,葉紅妝已跟葉暮大略講述了這裡發生的事情,可親眼看到自己熟悉的籬笆小院化作一地焦土,他仍舊有點不敢置信。
“被雷劈掉麼?”
葉暮看著四周寸草不生的焦黑土地,眼眸裡泛起一絲痛楚,沙啞道:“什麼樣的雷霆之力,能把方圓十里齏粉?又怎會偏偏擊中我家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