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說著,葉知秋身上打滿補丁的叫花衫,就差不過乾透了。如此旺盛的氣血,看地竹山教弟子烏矇眼饞不已,可惜的是,他走的金蟬脫殼的路數,視軀殼為外套,不合用了就換,根本沒有時間打磨氣血,自然是羨慕嫉妒。
於是,一位渾身陰氣森森,三魂七魄已然鬼化的旁門弟子,一位卻是陽氣勃發,有如早晨初升的太陽,渾身散發出灼燃的陽剛意味。
若是有第三者在場,看見一陰一陽的兩位同行在此,相談甚歡的樣子,定會感覺無比融洽,畢竟陰陽互補,合成太極。
事實上,由於時勢艱難,同樣受到影響,沒有合理「施法權」的旁門弟子和左道之士,竟然意外地投契,尤其是在放下彼此的戒備,有如兩隻懼寒怕冷的刺蝟,為了取暖不斷靠近,卻因為渾身暴起的尖刺,只能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就在這時,近海停泊的鷹吉利帝國遠徵軍炮艦,起錨揚帆往外海行駛,停在更遠的地方,而且安排人手值夜巡邏,再也不怕會被偷襲,燈火閃爍,鬧出很大的動靜。
看到這一幕,竹山教弟子烏蒙忍不住笑了起來,側頭看了坐在兩臂距離以外的左道之士,嘴角微微翹起,就知道這位道友心情不錯。
葉知秋同樣念頭通達,畢竟以如今的狀態,實在是淺薄地一不值,卻能用巧妙的燒炭之法,毒殺了幾百人,令敵人惶恐不安,主動退避三舍,心裡的暢快、豪情滿溢而出,這簡直就是毫無疑問的。
竹山教弟子烏蒙仔細想了想,也盤腿坐下,乾脆把年歲不高的葉知秋當作同輩看待:「道友,不知日後有什麼打算?」
葉知秋沉默片刻:「亂世,眼看著就要來了,自然是練法以保命。可惜,大隱於朝,沒有門路,小隱於野,沒有出路。我決定,日後就在津城潛修了。畢竟紅塵洗鍊磨道心,市井之中好修行。」
竹山教弟子烏蒙頓時感慨萬千:「亂世?道友指的是化外生番嗎?不過是佔了火器之利,蠻族鐵騎還是很厲害的,一戰就平了對手,不是嗎?」
葉知秋沒想到身邊的旁門弟子,被野蠻人帝國壓制地動彈不得,竟然還以天朝上國自居,看不見鷹吉利帝國遠徵軍的本質,差點失去談興,便忍不住換了個話題。
「說來也是奇怪!歷朝歷代,國朝治世滿二百年,都是弊端叢生,漸漸邁入暮年,兵甲不修,軍備廢弛,沒想到還有不怕死的鐵騎死戰到底。古怪,古怪,真古怪!」
竹山教弟子烏蒙大有同感,忍不住怪叫一聲:「可不是嗎?我也覺得奇怪。官方口徑不一,且不去說他。不過,民間很多傳聞,歷代蠻族可汗,身邊總有賢惠后妃上下打點,雖不至於干涉朝政,卻多有佈局,專門在苦寒之地練兵,其中多是蠻族的王公貴族,也算是一樁奇聞了。」
葉知秋聽到這裡,頓時發現了世界線被魔改的關鍵之一,忍不住暗罵一聲:「穿青女!」
竹山教弟子烏蒙突然來勁了,似乎聽到了一些隱秘,以及歷史背後的真相,側頭看著身邊左道之士的姿勢,都變成側坐了,口中卻連連追問。
「什麼是穿青女?道友,可是知道內情?」
葉知秋一時口快,脫口說出自己的猜測,由於非常接近真相,受到冥冥中,無形無質的野蠻人帝國國運的反噬,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很快,竹山教弟子烏蒙發現了異常,立即用自己的腦洞補上了關鍵,自圓其說起來:「天機,不可洩露!貧道懂得,懂得!如此看來,就是事實真相了。沒想到,蠻族後面還有一個秘密組織,專門培養穿青女,來到歷代蠻族可汗身邊,或是總領後宮,或是從旁輔助。這般扶龍庭的路數,有點類似隋唐時慈航靜齋的路數。」
竹山教弟子烏蒙的話,有如一記雷霆重重地轟在葉知秋的頭上,心臟很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