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但還是掉頭逃開了。顧雲天親自率手下追著二人,只剩我們隨意地伏屍地上。”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我努力張大了眼,想看看這可笑的世間,看看我的絕命之處。眼前越來越黑,卻出現了一隻手,是六師姐。她見只有我還一息尚存,忙為我輸了真氣。她亦已身受重傷,不一時便真氣耗盡。”
“我恢復了些精力,看到她牽著小妹的手說著什麼,隨即小妹便負起了我,我在小妹背上離幽雲谷越來越遠,暈過去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六師姐慘笑著,爬向五師姐、八師弟屍身…她的笑聲,至今還時時在我耳中迴響…”
想不到這拜火教的幾人下場竟如此慘酷,連早知顧雲天心性的江朝歡也全身泛起陣陣寒意。
與他蓄意接近教坊偷習武功,待無用後則利用髮妻設下圈套、將妻子一脈一網打盡的狠毒相比,他殺害淮水派滿門都顯得光明正大了。到底是何等的絕情絕義,才能做到如此的泯滅人性?
蘇長曦的兩眼佈滿了蛛網般的紅血絲。渾濁的淚水自他臉上的溝壑蜿蜒而下,這是他二十年來第一次對人吐露當日之事。愧、恨、怨、悔,百感交集,他數度想自裁去陪師兄妹們。待講完後,心下卻輕鬆了許多。
江朝歡知道無論何種言語的安慰都是徒勞,只是把手放在他肩上,微微躬身仰視著他:“你大哥林前輩還活著,報仇並非毫無希望。”
“報仇?”蘇長曦嘴角緩緩牽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二十年前,我在一個農家小舍裡醒來時,也是這麼想的。當時小妹已經離去,我一個人一邊養傷,一邊苦苦思索,怎樣才能報仇?”
“養好傷後,我首先打聽他們幾人的訊息。六師姐死了,小妹不知所蹤,聽說二師兄也中了折紅英,和三師姐一起逃遠,杳無音訊,只剩下了沒去赴宴的大哥…”
聽到他說二師兄三師姐的事,江朝歡心念一動,一個大膽的猜測越來越清晰。他正自揣度,又聽蘇長曦道:“我不敢用舊日的法子傳訊,只能暗暗尋訪,可大哥卻似人間蒸發了似的。我知自己孤木難支,甚至想回拜火教去,求主教替我們報仇。”
“可我心裡清楚,拜火教絕不容叛徒,我回去只有一死。這時,我想到,我何不自己創立一個拜火教,培養門徒,積累勢力,再慢慢圖謀。”
“於是,我建立了七殺殿,學著主教大人的樣子,豢養了一些殺手。我一方面不敢張揚聲勢,怕被顧雲天察覺,一方面又需要得到名氣以擴充勢力。我費盡心力周旋張羅,又沒日沒夜苦練武功,終於有一日病倒了。”
他雙手突然扯開了自己衣襟,露出了乾枯的胸腹,右腹之上,赫然是一朵鮮紅欲滴的桃花。而周圍的青色經絡與血脈交織,直蔓延到頸間。
“我這才明白,折紅英是治不好的。儘管我翻閱了無數典籍,苦思了許多法門,卻也只能勉強捱過它每五年一輪的發作。然而,我的身子在它蠶食之下,日益損耗。不僅每時每刻都要忍受它鍛經食髓的痛苦,每次發作後,我的武功也大打折扣。”
“我情知,靠我自己是不成的了。於是我努力培養徒弟,又拼命接刺殺的客單,只為賺取酬金,飼養各種毒物,配置毒藥,擴張我七殺殿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