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啜著那茶,面色毫無異常。
“不是,你沒有味覺啊?”江朝歡忍不住用欽佩的目光來回打量著他。
誰知謝釅將殘茶一口飲盡,手指輕翻,茶杯便被倒扣桌上。他眉目一挑,淡淡說道:“是啊,君山會後,我就沒有味覺了。”
隨即一笑:“……倒是可惜,這特意準備的好茶給我喝下,是哀梨蒸食了。”
江朝歡怔了一瞬,嘴邊的話驟然凝住。他生硬地移開目光,只覺喉嚨裡殘存的苦味愈加濃烈。
他也在頃刻間明白了,謝釅失去味覺的原因。
沒人能切身體會這兩年來謝釅經歷的一切,君山後又怎樣在絕望深淵中沉淪掙扎。凡此種種,都唯有自己輾轉度過,任何人都無從想象、更無法替代。
但無論如何,走到今天這步,他都罪無可逭。
為什麼會這樣?
到底哪裡錯了?
他嚥下持續泛起的濃重苦澀,頹然轉身,想說什麼,卻口不成言。
“江兄,這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嗎?還有鶴護法的事,可千萬別說與你無關。”謝釅站了起來,投下的影子和他半邊身子糾纏在一起,幽幽問道:“可是,怎麼感覺你不開心呢?”
“--過程不夠刺激?
還是結局沒達到你滿意的程度?
亦或是出場的人都不夠份量?”
像被一雙無形之手死死扼住喉嚨,又像是溺水之人越掙扎陷得越深,江朝歡想逃離這個地方,卻反而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下一次該輪到誰了?
能不能提前給小弟通個氣?
否則我追不上江兄的進度壞了事豈不是不好?”
心臟隨著他每句嘲諷沉下一分,就在江朝歡幾乎窒息之際,那道影子又步步緊逼,傾軋而下,徹底與他僵硬的身形重疊。
“我開個玩笑,江兄不會介意吧?”
只是下一刻,謝釅就忽然換了個人似的,和善而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脊背。江朝歡身不由己地隨他坐回座中,一時茫然,彷彿適才那個惡靈般的謝釅只是個幻覺。
“好了,今天我來,本來是想也主動一回。畢竟每次這種時候江兄都會來找我,好心指明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不過既然這次江兄無意,我就不打攪了。”
“等等,”
走到門口的謝釅被身後那人叫住。
舊日宿敵、今朝知交,在共事中恰巧均暗藏私心,即使連對方真正的目標都不知道,但卻意外地常常不謀而合。
這算什麼?合作,聯手,還是互相利用?
這樣下去,局面是否會很快脫離自己掌控?
江朝歡無暇細思,也無法拒絕。因為他必須做的事,也的確只能再借謝釅之手。
待他平靜開口時,神情業已恢復如常:
“鶴松石,還有用。對我們,也對教主。”
“哦?”
謝釅饒有興趣地轉過身,與前幾一次一樣安靜聆聽。
“沈教主向來是教主心腹喉舌,他都不急於處置鶴護法,說明那些舊事並非無可饒恕的重罪。此為其一。”
“聽聞教主第二條經脈足少陽膽經也已盡數損毀,雙腿及腹寸寸麻痺,散功重練勢在必行。而唯一出身淮水派的鶴護法仍是試練、護佑的不二人選,無可替代。此為其二。”
可行性說完,江朝歡儘量簡要地陳述利好性:
“天池試劍除了散功重練之功用外,我們還為其附加了引出神秘人的價值。而現在,又有一個新的機遇恰逢其時--”
謝釅斜倚門扉,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接過了他的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