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瑞朗沉著臉,“孔茜安受了點刺激。”
“孔茜安人呢?”
“在輸液室休息。”
“我去看著孔茜安。你管好這邊。有事電話聯絡。”
林茹吩咐方瑞朗的口氣就像職場上安排工作。
方瑞朗點點頭,林茹隨即像是一陣風似的颳走了。
方瑞朗回到搶救室門口,裡面大門緊閉,醫生推開門焦灼地進進出出,護士推著手術用具進去。
剛才下了病危了,要做開胸手術。
方瑞朗簽了字,心裡沉重得像是吊了個鉛塊。
他瞥了眼藍色塑膠座椅裡的小玲。
她嚇壞了,抱著膝蓋蜷縮在座椅裡,她的眼睛睜大,視線投向地面斑駁的馬賽克地板。
方瑞朗知道她什麼也沒看進去。
方瑞朗進醫院之後就交代醫生孔茜安的情況,將兩人隔開了。
孔茜安看到小玲也許會發瘋,人受了刺激就不是人了,有些人會變成野獸,有些人會變成魔鬼。
有些人喝了酒也是一樣的。
方瑞朗抱著胳膊,站在那扇冰冷的手術室門前。
看得久了,他眼睛起了些模糊,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眶,發現不戴眼鏡和戴眼鏡差不多。
他恍然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了眼花的趨勢,近視和遠視在相互抵消。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他沒有問小玲老爺子是怎麼發的病,小玲走進醫院的第一時間,他就發現她的頭髮蓬亂,襯衣皺皺巴巴,一顆釦子脫了線,搖搖晃晃連在一端。
他撞見過一次,是老爺子還沒搬出去的時候。
一樓的房門沒關嚴實,留了一道縫,他經過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些嬉鬧。護士小玲白色的護士裙被掀到腿根,一隻老態龍鍾的手摸在大腿和臀部的連線處,裙子的邊沿。
“小玲啊。”
老爺子的聲音。
“你幫幫我,以後什麼都是你的,這間屋子裡的字畫都給你。”
“討厭~”
小玲的聲音。
過了會兒,她壓低音量:“是這裡嗎?”
一聲渾濁的嘆息穿過門縫,讓方瑞朗渾身不適起來。
他彎腰脫掉拖鞋,匆匆地繞過老爺子的臥室,走到後花園門口,他穿上戶外拖鞋,坐在鐵藝的花園椅中抽了兩根菸,他胃裡泛起的噁心才下去了些。
他站起身,推開花園的鐵門,又關上,再從別墅的後面沿著小區步道散了一圈步才回到家。
老爺子坐在客廳裡看著電視,護士小玲端了一盤切好的橙子放在茶几上,她正蹲著給老爺子剝開橙皮。
“你剛回來?”孔意儒叫住方瑞朗。
“嗯。剛從醫院回來。”方瑞朗扯了個謊。
“安安怎麼樣?”
“醫生說,還行,情況還算穩定。”
“我下午去看看女兒。”孔意儒說。
“那我讓司機安排。”方瑞朗態度恭敬。
那段日子,正是孔茜安在醫院保胎的日子。
保胎到三個月,醫生說情況穩定了,可以出院。
可出院沒幾天,她在花園喝下午茶的時候,打了個噴嚏,想回屋拿紙巾,沒走兩步就見紅了。
後來他們才知道,花園裡有兩棵夾竹桃,在春天的盛放季,花粉是有毒的,孕婦聞多了就會刺激子宮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