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琤掃了一眼小圓桌,上面果然有兩個飯盒。明明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東西,可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什麼都值了。他將夾在胳膊底下的袋子丟過去給賀馭東,然後說:“給你的。”。
賀馭東接過來,一時有些狐疑。等回過神將袋子開啟看了看,就發現裡頭是一個床單和一條夾被。兩個都是同一種格子布的,顏色為淺藍和灰相間,特別素雅。
凌琤之前把腳踏車放到學校的車棚裡,順便用外頭的公用自來水刷了刷鞋子,所以這會兒鞋倒是挺乾淨,並不見多少泥土。可他的身上還粘膩著,於是便進浴室裡先衝了個澡,之後換上他自己的衣服才出來吃飯。
賀馭東眼尖地看到凌琤的手指頭全是黑的,便問:“手怎麼弄的?”
凌琤也沒打算瞞著,便把自己這一天做的事都跟賀馭東說了說。手指黑其實是因為手上一直接觸蘑菇上的粘液,染上的,一兩回洗不淨。
賀馭東一開始聽得挺有趣,可當知道凌琤早出晚歸,累了一天賺的錢什麼都沒給自己買,反倒最先給他買了床單和夾被的時候,他的笑便直接僵在了臉上。如果說一點都不動容那是假的,至少在他母親過世後,還沒有人在這些細支末節上關懷過他。更何況凌琤還只是個半大孩子。
賀馭東很久都沒說話,久到凌琤把飯都吃完了,飯盒也洗了乾淨空上水,他才說:“過兩天搬地方,不在這兒住了,到時候再用吧。”
凌琤沒多問,把髒衣服洗完躺上床就睡著了。賀馭東知道他累,便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到很小,最後確定自己根本什麼都沒看進去,乾脆把電視關上了也閉上眼睛。
賀馭東原本是打算著早點睡,第二天也跟凌琤去山裡看看。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四點半醒的時候都沒看到凌琤。看了留在床頭櫃上的字條才知道,這小子是拿著昨天沒賣完的圓棗去早集市去了。
賀馭東去找到服務檯值班的工作人員問了附近早集市地點,之後就當晨練一般溜噠著去找凌琤。他到的時候凌琤正在給人裝圓棗。這小子沒秤,就花兩毛錢買了個塑膠杯子,論杯賣,一杯五毛錢。
昨天的時候圓棗還是有點生的,可過了一宿便軟和了許多,好多人嚐了之後發現味道不錯,便都買了點。賀馭東走過去的時候基本上都已經賣出去四分之三了。
凌琤見他來,著實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賀馭東蹲下來,幫客人把棗子裝好,才說:“隨便轉轉。今天怎麼沒去山裡?”
凌琤見籃子裡的餘貨也不多了,乾脆不賣了。他撐著方便袋,然後讓賀馭東把剩下的圓棗全部倒了進去,說:“昨天就是一時新鮮,今天就不會那麼好賣了。再說我要去山裡得趕挺遠的路,可那些一早來賣菜的人就住在近邊兒,他們想賣怎麼都比我快。不信你瞧著吧,今天晚市集的時候肯定不止一份賣蘑菇的。”
賀馭東一聽也知是這麼個理,便提了提手裡確實已經破得可以下崗的土籃子,問:“這還要?”
凌琤指了指垃圾堆放點,就一個字:“扔。”
凌琤拎著一小袋圓棗,跟賀馭東一起找到賣早點的小攤坐了下來。賀馭東要了一份餛飩,凌琤便把他攔住了,說:“還是喝豆漿吃油條吧。”說完不等賀馭東同意就跟小老闆說:“我們要四根油條和兩碗豆漿。”
小老闆應聲忙活起來,凌琤偷偷跟賀馭東說:“這裡賣的餛飩裡面用的肉不好,都是邊角料,回頭你想吃我們自己買肉包。”
賀馭東本來以為凌琤就是這麼一說,誰知搬新租的房子那天他才知道,凌琤這小子是真的有一手,而且特別擅長做麵食。
因為賀馭東行李不多,所以他拉一個箱子,凌琤再幫他背個包,兩人就這麼搬到新租房去了。而這次也是凌琤重生之後第一次見到趙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