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海又打了一個酒嗝,用同情氣憤兼有之的目光望著他空無一物的身下,搖頭說道:“你知道馬步這個詞是怎麼來的?這是前皇朝權貴們不顧憲章精神,擅自私蓄野馬後,大腿被磨皮的醜陋姿式,滿是奢華溢油皮的味道,和你可截然不同。我實在是弄不明白,你為什麼還是這麼拼命,何必呢?”
“不努力提高自己,很容易死,沒上戰場前我就知道這個道理,上了戰場,才發現這是真理。”許樂站起身將椅子拖回臀下,放鬆地實在坐下,笑著說道:“我想你當年在聯邦調查局和四科裡受的訓練,也不會比我輕鬆。”
“但我不會因此把自己的人生弄成機器一樣枯燥乏味。”施清海嘲諷說道:“再說現在政府一直要把你打造成戰鬥英雄、偶像人物,只要你自己不經常愚蠢瘋狂地熱血衝動,危險絕對不會主動找到你的身上。”
說到此處,他眉頭微皺,認真問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和費城李家間究竟有什麼關係。”
答案涉及到很多事情,涉及到許樂的真實過去,聯邦逃犯的身份,甚至是頸後那塊偽裝晶片,然而他沒有任何猶豫,輕聲說道:“軍神老爺子的親弟弟,是我的老師。”
施清海沉默了很久,喝了一大口酒,感慨說道:“嗯,果然是裙帶關係,不過你不是李匹夫的私生子,這讓我能接受一些。”
他接著微笑說道:“雖然可能不需要交待,但我還是要說一聲,我會保密的。”
許樂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心想以後是不是要找機會,把自己更多的秘密說出來,嚇嚇這傢伙?
朋友分成很多種,酒肉朋友可以有精神共鳴,白頭之交也可能瞬間背離,他和施清海則是共過生死,換過生死,有深刻如合金般堅硬的互相信任,彼此之間並不需要保留太多秘密。
“有費城李家當靠山,只要那位老爺子一天不死,你在聯邦裡就沒有人敢惹。”施清海若有所思,望著他警告說道:“但你不能太過信任這種關係,做出不正確的判斷。”
聯邦軍神毫無疑問是宇宙間最了不起的大人物,除了驚世駭俗的軍事才能之外,這位老人的政治智慧也深不可測,但他最為億萬公民所狂熱崇拜敬仰的一點,卻是他為了守護聯邦可以犧牲一切的操守。
許樂很明白這個道理——李匹夫如今看重自己,栽培自己,除了補償封餘大叔的心理之外,有很大程度是為了聯邦考慮。老爺子非常希望他將來能夠像自己一樣,作為一根燃料,為聯邦繼續燃燒下去,如果沒有了這個前提,一切欣賞栽培都會變為泡影。
就如同上次發生在落日州的暗殺事件,許樂曾經認真地想過,如果自己被那兩名百慕大的殺手殺死,軍神李匹夫有沒有可能替自己出頭報仇?想來想去,他不得不有些不爽地推算出,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老爺子絕對不會因為一個死人而對七大家出手,因為那樣會直接沖毀聯邦存續的根基。
看著沉默的許樂,施清海知道他心裡自有打算,微微一笑不再多說什麼,藉著漸入大腦的酒意,輕輕蕩著軍用水壺裡不多的烈酒,輕輕地哼唱一首極為耳熟的歌謠。
二十七杯酒唱至第三杯酒時,許樂的聲音也輕輕跟著合了進來,然後一路陪伴至結尾,如同過往在臨海州酒吧裡無數個夜晚那般。
慣常醉中的施清海,唱至最後一杯酒想起父親時,便會沉默不語很久,滿飲一杯烈酒,以作祭奠,或是縱情嚎啕大哭一場。
許樂知道那個讓施清海毅然投身青龍山反政府軍的悲傷故事,所以此時發現他一曲唱完並未結束,而是再次從頭唱起,不免有些意外。
施清海略顯沙啞卻磁性迷人的嗓音,唱到了姑娘那一句,便開始像復古唱片跳針一般,開始了令人頭痛的重複。
“第六杯酒,石徑彎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