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回過神,繼續跟唐薇氣氛友好的聊天。而她懷裡郭滎則垂著眼睛,全神貫注地啃著懷裡的桃子,對旁邊荀詵的好奇和示好完全無視。郭照剛想感慨下自己這個二弟好像和他哥一樣,是個對荀家孩子不太感冒的主呢。就見終於反應過來的郭滎從桃子上抬起頭,滿臉不解地轉向正眼巴巴看著自己荀詵。郭滎歪了歪腦袋,想了一會兒後像是頓悟了什麼,戀戀不捨地遞出被自己啃了一半的桃子出去,很是慷慨地說:“你要吃嗎?那我跟你分桃。”
荀彤“啪”地一下掉了手裡的梅子,郭照則臉色精彩地捂住郭滎的嘴巴,臉色嚴肅:“滎兒,自己吃過的東西不能讓給別人。髒。”
郭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拿起面前的一個盤子,推到荀詵眼前:“你吃這個。”
荀詵小傢伙還不到一週歲呢,牙都沒長全,哪裡啃得動這些?小傢伙眼淚汪汪地看看果盤,然後又瞧瞧還在跟旁邊嫵嬸嬸說話的自家孃親,發現不管是果盤還是孃親都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於是小小孩終於覺得到自己被無事了委屈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唐薇趕緊焦急地站起身,帶著身後的奶孃和丫環出門去隔壁那裡檢視情況。
沒有了聊天物件的蔡嫵此時才低下頭,看著懷裡的正搖晃腦袋繼續啃果子的郭滎,有些不太確定地抬頭問郭照:“滎兒剛才欺負人家了?”
郭照眼角抽了抽,荀彤趕緊回話:“沒有。滎兒很聽話。”
蔡嫵似信非信地點點頭:倒不是說她懷疑荀彤的話,而是她對自家小兒子是啥德性太清楚了,他常常能以一種讓人哭笑不得方式說出一些理所當然的話。
而被她質疑的郭滎此時卻忽然停下了轉腦袋的動作,指著張遼的方向,仰起頭對蔡嫵說:“娘,那個叔叔看你的眼神兒好奇怪。”
蔡嫵聞言後,順著看過去,正好與張遼視線相交。張遼衝她點頭禮貌地微笑了下,然後就相當自然地轉身跟旁邊高順說話去了。
蔡嫵眯了眯眼睛。剛才那一刻,她很是敏銳的捕捉到張遼目光裡的複雜含義:那裡有回憶、有疑慮,有柔和,有失落,有剋制,還有一層隱藏的很深的懷戀。
蔡嫵心頭一凜,腦子裡唰唰唰地翻閱自己當年和張遼遭遇時候的事,翻來翻去,發現除了自己當時好像沒怎麼有矜持地照顧了他幾天,沒怎麼憐憫心態地噎過他幾句,甚至還一度對人家動過殺心之外,也沒其他的了。她是曾經做過什麼,讓他誤會了嗎?想了想,張遼當年看她的眼神,似乎確實有些不太一樣,但是這麼多年過去,誰會痴情到一直惦記著一個多少年不見的小丫頭呢。再說,蔡嫵連張遼的老婆孩子都見到了,瞧,擱桌不遠,正跟莊夫人說話的那位,可不就是張遼的夫人嗎?人家夫人不必她差哪兒去,她可沒那麼自戀,覺得各自嫁娶的情況下,人家還能對自己痴心不改。
蔡嫵琢磨了一圈,到底也沒琢磨出是怎麼個原因,宴席就開始了。曹操照舊是領酒祝壽,完事後就讓來人各自隨意了。他自己也挺隨意,喝地高興了以後,還舉著酒樽驀然站起,旁邊人正整不明白狀況呢,曹操忽然大聲吟誦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蔡嫵聞聽後直接傻眼了,她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能夠親眼見證《短歌行》的誕生,她也更沒想過,流傳後世的名篇是在這種曹操類似耍酒瘋地狀態下出現的。不過,這麼說來,他吟誦的這些倒是真的及其應景啊。不得不說,曹操是個文思極快,靈感及豐富的人啊。
蔡嫵眨著眼睛,轉身對著郭照、荀彤說:“曹公若是不做司空,或許可以成一個專門的詩人。”這時曹操已經誦到:“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皎皎如月,何時可輟?”座下宴席間已經一片安靜,有人面無表情,有人若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