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斯特因為潑水的事, 始終對燕綏之飽含愧疚,所以整個晚飯期間,作為主廚, 他一直在往燕綏之餐盤裡堆最好的食物。
而在吉蒂·貝爾老太太眼裡, 這幾位客人都是孩子, 尤其是看上去年紀最小的燕綏之。於是她在上點心和水果的時候,又一臉慈愛地往燕綏之餐盤裡多撥了一堆。
還有別扭的約書亞·達勒……
以及純湊熱鬧的羅希·達勒。
總之, 在這四個人的共同努力之下, 燕綏之的餐盤堆得跟山一樣,以肉眼估測, 大概是他平日食量的三倍。
“……”
盛情難卻, 燕大教授微笑著拿起餐具, 臉都笑綠了。
吉蒂老太太很心疼這些忙忙碌碌的年輕人,總在問顧晏“工作多不多,是不是睡得很少,吃飯按時不按時, 身體怎麼樣?”
老人記性不是很好, 偶爾還會重複。
顧晏話不多, 但格外有耐心。哪怕是回答過的問題, 再問起來,他也依然會像第一次聽見一樣淡定作答。
而關愛學生的燕大教授,就總會在他抬頭回答老太太問題時, 偷偷把自己餐盤裡的食物往他餐盤裡塞, 像個兢兢業業的倉鼠搬運工。
一旦老太太停了話題,燕大教授又會不動聲色地起個新頭。
於是顧晏又被拽著聊, 某人又開始悄悄運食物。
起初, 顧大律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非常配合地假裝看不見。
老實說,他其實很享受這種私下的小動作。
直到某人在這種縱容之下得寸進尺,一臉淡定地把“整座山”挪了過來。
“……”
趁著吉蒂·貝爾他們被喬少爺逗得一片熱鬧,顧晏抽空看了眼自己的餐盤,默然片刻後,撩起眼皮平靜問道:“燕老師,你是不是覺得我瞎?”
燕教授支著下巴看他,裝了兩秒無辜,終於繃不住羊皮,彎著眼睛笑起來。
顧晏認命地拿起了叉子。
……
從約書亞·達勒家出來的時候還不算太晚,低矮的居民區千戶萬燈。
從小巷裡鑽出來,雙月街的鼎沸人聲和車聲就撲面而來。明明只是十幾步路的距離,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又互不相干的世界。
就喬少爺本身而言,顯然更習慣雙月街這種地方。
但他站在街頭,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破舊的巷子,咕噥道:“那小鬼家的氛圍還真不錯,我居然有點捨不得走了。”
其實只是吃了一頓味道很普通的晚餐,聊了些毫無主題的閒話。為了照顧老太太逐漸退化的聽力,他們偶爾還需要重複一些句子,刻意提高音量。
但每個人都很放鬆。
就連柯謹都顯得狀態不錯。
“柯謹好像好一點了,你看,還給了我一顆糖。”喬又美滋滋地拋了拋手裡的小東西,第一百八十次顯擺著。
“我不是金魚,記性還行,而且剛好長了眼睛。”顧大律師一邊擠兌,一邊把他摁進車裡,活像把一頭傻狍子懟進籠子。
車門嘭地一聲關上,喬從半開的車窗裡探出頭,“你倆不上車?”
“我們轉一會兒。”顧晏頓了頓,又癱著臉補充道,“消消食。”
喬一個沒忍住笑出來,扒著車窗說:“你也有今天。”
“……”
顧晏面無表情地替他按了啟動鍵,把他跟柯謹一起轟走了。
喬安排的住處就在雙月街另一頭,靠近一片河灘,其實很近,沿著筆直的雙月街走過去,五分鐘就能到。顧晏卻繞了個大圈子,挑了一條沿河路。
比起雙月街,這條繞路的沿河行人道就顯得冷清很多。除了幾對零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