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之中更多了一分凝重。
張潛自知先前荒唐草率了一些,也不再多言,頓首拜道:“孩兒拜別父親!”
未等他說完,張九德忽然伸手,在虛空之中連連勾畫,轉瞬一道符籙憑空而成,四周寒風湧動,那符籙似細線連著的風箏一般,飄搖不止,而後見他指尖一頓,那符籙頓時打在了楊玄後背衣襟上。
“去罷!”張九德輕斥一聲,而後抓著張潛背後衣襟,隨手一扔。
張潛只覺得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掃中,整個人似稻草一樣飛起,未等他定住心神整個人已經在山崖之上,那破敗的小廟在風雨之中逐漸模糊,敞開的破門中還有一絲燭火傳出,隱隱可見其中枯坐的人影,張潛眼眶有些溼潤,卻被風雨迷了眼睛,在看不清那熟悉之處,便也罷了,收回目光打量起周遭環境。
這一看頓時心驚,只見自己懸於虛空之中,身下便是怪石嶙峋的山坳。
張潛沒料到父親這力氣竟然如此恐怖,簡直不像常人,隨便一扔竟然將自己甩出了幾十丈遠。
父子二人曾經居住的古廟在那半山腰上,山勢雖然不算陡峭,然而這般摔進山溝裡,必然有死無生,沒等他緩過勁來,只覺得一陣狂風憑空而生,將自己團團裹住,徹骨的寒冷瀰漫全身,四周風雨迷茫,就像一個厚厚的繭子,一股無孔不入的氣流讓他呼吸都顯得無比困難,而後覺得身受巨力衝撞,近乎散架。
風雨之中,一道白浪破空而去,猶如隕石一般,將那遮天的雨幕都撕扯出了一個滴水不入的甬道。
狂風逝去,天地間才恢復片刻平靜。
須臾之後,天邊又有烏雲壓來,絲絲細雨轉瞬連成一柱,又過一兩個呼吸,便似瓢潑。
風雨之中似有一人自天邊而來,腳下如踩天梯,一路所至之處,風雨避讓雷電虯結,猶如神蹟。
而那人的腳步始終不緊不慢,雍容而淡定。
他身穿山川河澤紫綬仙衣,齊肩圓領、大襟闊袖、長可及足,束金鑲玉嵌東珠帶,頭戴紫金鏤雲紋盤龍高冠,眉目間秉承了無盡的榮華與威嚴,狂風暴雨都無法將他身上沾溼一絲,亦或是掀起一片衣角。
彷彿這人走到哪裡,就是這一方天地的主宰。
第四章 禍不單行
張潛不知道自己渾渾噩噩的在空中飛了多久,那一層形似蠶繭的風層極大的阻隔了外界空氣對身體的撕扯與摩擦,也讓他看不清外面的情況,只覺得自己飛行的路線並不是直線,而且時快時慢。
似乎極力在甩掉什麼東西,折騰的他身子都快散架了。
若非巨闕穴如今發生變化,使得腹中食物消化一空,此時恐怕都吐出來了,然而腹中飢餓伴隨著一陣陣貫徹肺腑的巨力,又是另外一番難受的感覺,似乎腸胃粘成了一團,在腹腔內來回跌撞。
從夜裡一直到朝陽初升,透過那模糊的風層已經能看見天邊那一縷淡淡的曦光。
張潛覺得速度似乎是慢下來了,而後整個身子失去了依託,包裹身體的風層忽然破裂,整個人正在幾丈高空,晨曦雖然不算耀眼,然而瞳孔已經在黑暗中沉溺許久,驟然間看見陽光,仍讓他眼前一花,數里之外那個低矮的城郭看顯得異常的模糊,橫亙在山野中,猶如一個土圍子,似乎是青羊縣城。
“這般飛了一夜,以這速度早應該出了蜀州,怎麼卻還在青羊縣旁!”張潛心頭閃過一絲疑惑,卻不等他考慮清楚,整個人已經失去慣姓,從高空墜落下來。
昨夜暴雨傾盆,這地面被澆成了爛泥,很大的緩衝下墜的力道,倒也沒有受傷,只是翻身起來之後,渾身已被泥漿染透,他也無心計較,隨便拍了拍,而後扭頭看了看古廟村的方向,只是相隔百里,又哪裡能夠看得見,略帶暖意的陽光落在臉上,使他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