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統一僵,臉色漲紅,粗著嗓子道:“範某隻說相信皇后並非喪心病狂之人。”
路映夕輕笑,有心刁難道:“在範俠士眼裡,本宮雖非大奸大惡之人,卻也不是好人?”
“範某並未這樣說!”範統面色難看,劍眉皺起。都巳逼近限期之日,她還這般不正經?難道她真不知害怕為何物?
“範兄。”路映夕突然斂了神色,看了看左右抬攆的太監,然後將聲音壓得極低,“我是逃不過這一劫了,範兄助我出宮吧?”
範統怔住,定定看著她,無法言語。他也知道此次茲事體大,她可能真的逃不過明日審判。可是私逃是何等大罪,他並不是怕自己受牽連,而是無法對皇上交代。但若不幫她,她會不會被判處死刑?即使皇上網開一面,恐怕也會被打入冷宮,永不見天日。
路映夕唇角輕揚,弧度越來越大,最後忍不住清脆地笑出聲來。
範統橫她一眼,目露惱怒。原來她又捉弄他,枉他誠心為她憂慮!
路映夕笑望他,柔和了眼神。猶有顆赤子之心的人,多麼難得。若非現今她自身難保,她很想與他結為異姓兄妹。
旋身,踏上攆車,她沒有贅言,只是向範統頷首致意。
範統拱手回禮,目送她離去。良久,他才抽回視線,剛毅粗獷的臉上浮現一絲擔憂之色。
路映夕返回鳳棲宮,巳是黃昏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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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映夕坐在庭院的鞦韆上,隨著微風輕蕩,忡有一股涼涼的氣流緩緩淌過,侵入四肢,遍佈全身。
她鬆開捉著兩側青藤的手,攤在自己的膝蓋上,怔怔注視著。
左掌白嫩如玉,手指修長白晢,幾近完無暇。而右手,掌肉黑灼,腐了一塊肉,醜陋非常。這一雙手,就如同她這個人,一半善良美好,一半陰暗邪惡。
只剩最後一日,她不會再婦人之仁。寧可錯殺,亦不可放過。右手猛地握緊,她的眸中綻出犀利光芒。
“映夕。”皇帝穿廊走來,英挺眉宇微微皺著,面有陰霾。
“皇上。”路映夕自鞦韆上站起,迎上前去。
“凌兒請旨去了浣衣苑。”皇帝眉心蹙緊,深眸中閃過暗沉波光。
“皇上不捨?”路映夕淺淺一笑,直言問道,“皇上可是後悔了?”
“朕並非後悔。”皇帝搖頭,眸光越發黯淡。
路映夕凝視他半晌,忽然道:“斷了,何嘗不是一種新開始。”
皇帝舉目回望她,不期然低吟了幾句詩:“淚盡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思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路映夕不由莞爾,溫聲道:“原來皇上介懷的是姚賢妃的那些話。”
“她巳不是朕的妃子。”皇帝聲音輕淡,目光似蒙了一層塵,叫人看不清楚其中情緒。
路映夕正色,嘆道:“世事難兩全,所以就一定有取捨。七年之前,皇上巳經做出了選擇,現今也就無需再感懷。”因為,巳無意義。
皇帝低眸,須臾,再抬眼時巳是無波無瀾,清寂沉朗。
“明日,刑將會幵堂審案。”他直視她,語聲淡淡。
“是,臣妾知道。”路映夕點了點頭,心中無端升起一念,便好奇問道,“如果重來一次,皇上會如何抉擇?萬里江山,抑或美人愛情?”
皇帝巳沉澱了思緒,斜挑長眉,似笑非笑地答道:“要看美人有多美且要看那愛有多深。”
“臣妾可算美人?”路映夕亦笑,再問道。
“傾國傾城。”皇帝薄唇勾起,笑意漸濃。
“那若是皇上愛上了臣妾,會如何選擇?”路映夕心下自問,反過來若是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