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納能人異士,不過倒沒想到軍醫之中竟有一名女子。而且此女子的醫術頗為精湛,小范的傷勢原本危殆,幸得她悉心照料,總算能轉醒過來。”
路映夕沒有接話,但舉眸望著他,靜聽。
見她有聆聽的興致,慕容宸睿揚唇淡淡一笑,再說到:“那女子和小范一樣不苟言笑,但不同的是她毫無男女之防,且又動作粗魯,拆小范胸口紗布時,乾脆利落得令人瞠目結舌。小范發熱昏迷的時候自然不察覺,但他醒來時發覺自己袒露著整片胸膛在一個女子面前,頓時又驚又急,直斥那女子不知廉恥。”
路映夕聽著,唇角不禁浮現淺淺的笑意。雖然片刻就抿去,但慕容宸睿還是感到了些許欣慰,接著再道:“小范掙扎著要起身穿衣,但卻被那女子一把壓著,不容他動彈。那女子對小范冷冷地說道,病人就應有病人的樣子。說罷又徑自檢視傷口,上藥換乾淨的紗布,而對著男子赤露的上半身她並未有絲毫的羞赧之色。甚至連朕在場她也毫無顧忌,算得奇人一個。”
“她師承何門?”路映夕出聲問。
“已故老御醫之女。能入軍營當軍醫,必要身家清白,身份可靠。”慕容宸睿頓了頓,淡笑著道,“王老御醫在世時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他的女兒繼承了他的衣缽,也遺傳了他不羈的性格。”
“聽起來與範兄似乎很相配。”路映夕低低嘆道,“不知這位王家小姐會否嫌棄範兄的腿疾?”
“她既是學醫之人,又怎會歧視傷患病者?”慕容宸睿溫和地凝睇著她,轉而道,“你昏睡甚久,雖有餵你喝藥,但必已腹空飢餓。朕先前已命人熬粥備著,你躺下歇一會兒,朕去喚人端來。”
“師尊去了哪兒?”路映夕突然問道,眸光漸又暗下來。
“為你診療之後,前輩大概去尋南宮淵了。”慕容宸睿深望她,忍不住輕輕一嘆,勸道,“夕,同樣都中了箭,小范能捱得過,南宮淵想必也不會有事,何況他本身又深諳醫術。”
“嗯。”路映夕低幽地應了一聲,並未展顏。心口始終有一股悶堵的感覺,一種近似窒息的疼痛,隱隱幽幽的,侵入四肢百骸。
馬車外忽然有一道沉穩的稟告聲響起。
“啟稟皇上,屬下剛剛收到有一封來自豐城的飛鴿傳書,請皇上過目。”
慕容宸睿彎腰探向車頭,駕車的將士恭謹地把信函遞上。
回車廂內坐定,慕容宸睿拆信瀏覽,臉色微微一變,然後迅速地收起信。
“是否有師傅的訊息?”路映夕直視他,驀然開口問道。
慕容宸睿搖頭,但沒有作聲。
“是否找到師父了?”路映夕追問,直覺地認定那封信函與南宮淵的下落有關。
慕容宸睿緘默不語,深眸幽沉,神色淡漠,未流露出一絲情緒。
路映夕向他伸出手,輕輕地道:“請讓我看一看信。”
慕容宸睿低眸盯視她的手心,目光一黯。她右手掌心的殘缺也許要跟著她一輩子,但這種傷她能夠闊達不在意,可若是心口上的傷?她會不會一生都無法復原?”
路映夕執著地攤手於他面前,無聲地堅持著看信的要求。
慕容宸睿沉沉地嘆息,徐緩地將信函放到她手中。
路映夕接過,還未開啟看,手就已經有些顫抖。
慕容宸睿定定地看著她,低沉而輕淺地道:“探子帶回兩個訊息。一是關於姚凌,二是關於南宮淵。”
路映夕垂著眸子,沒有翻開信函,只極輕地問:“姚凌怎麼了?”
“毒發,沒能撐過去,斷了氣。”慕容宸睿的語調幾近沒有起伏,“她的師兄正帶著她四處尋找朕,勢要為她報仇雪恨。”
“帶著她?”
“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