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使用過的兵刃最終竟然派上了這種用場,芰衣在心底嘆息著,又借著燃燒的爐火重新點亮了行燈。
走出院門之後,她才感到了莫大的悲傷。在此之前,籠罩在她心頭的情緒,只有與死亡為伴的恐懼。才走出幾步,淚水便模糊了芰衣的視線,火光也顯得飄忽不定。她垂下頭,讓眼淚滴落在腳尖前方的雪地上。
直到這時,芰衣才終於注意到了某個事實。
‐‐為什麼會這樣?
她的心跳登時加速,被她丟棄在院門另一側的恐懼感再度襲來。
‐‐難道說,兇手仍躲在屋子裡?
她一時領悟了事情的經過:兇手是在伯父將若英毒打並關進倉庫之後來訪的,那時還未開始下雪。若英應該是在訪客和伯父在主屋交談時逃走的,那時雪已降下。芰衣之所以這樣考慮,是因為拘禁若英的倉庫在主屋後面,假如若英要逃走,必須經過主屋前的院子。若英跑來的時候只是說自己被打了,並沒有提及家人遇害的事情,說明當時院子裡還沒有屍體,案件還未發生。案發之後,兇手並未立即離開,而是繼續留在院子裡,或許是在尋找什麼。之後兇手聽見芰衣叩門,就躲了起來。
唯有這樣才解釋得通,否則的話……
儘管又飄起了雪,若英逃走和芰衣過來時的足跡仍清晰可見。
雪越下越大。芰衣終於飛奔到自家院門的時候,身後的足跡已經被不停飄落的大雪掩蓋了。可以想見,新降下的雪也落在了伯父與堂兄的屍身上。她停下腳步,立在雪中,在悲傷之餘努力整理著思路,卻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釋。
唯有這樣才解釋得通,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為什麼伯父家門外的另一條路上,竟然沒有任何足跡?
三
&ldo;……以上就是四年前發生在伯父家的慘劇。&rdo;
觀露申講完了案情,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只是晚霞的邊緣處染上了少許暗色。
&ldo;四年前嗎?&rdo;於陵葵反覆咀嚼著這個詞,不禁回想起了當時的事情。
那時葵剛滿十三歲,才開始練習射術。她手上被磨出的胼胝一次次破掉,流出瘮人的膿水來,繼而長好,再磨出新的繭子。教她習射的那位故將軍,百戰生還,臉上亦爬著蜈蚣般的疤痕。葵終於用兩百斤的弓射中八十步之外的鵠的時,那位驍勇的故將軍才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笑容。因為傷疤,那笑容竟比怒罵的樣子更加猙獰可怖。為了慶祝,故將軍與她當晚圍坐在酒缸邊,用劈開的瓠子斟酒喝,直到她醉倒,那位故將軍才送她還家。原本性情拘謹的葵自此以後言行竟變得豪爽了起來。
&ldo;說起來,那晚露申在做什麼呢?&rdo;
&ldo;當時我已經睡了,姐姐們也沒有叫醒我。&rdo;
&ldo;這倒真像是你的作風。&rdo;葵調侃道,語調卻無比冷靜。彌散在兩人之間的氣氛仍有些壓抑。&ldo;兇手至今都沒有被捉拿歸案嗎?&rdo;
&ldo;是啊,至今都沒有。&rdo;
&ldo;這樣的話,我或許能幫上些忙吧。我曾經跟隨京兆尹大人學習過如何斷案決獄。在長安的時候,也幫官家解決過幾起事件。雖然我不便參與調查,但碰巧很擅長總結線索,從中梳理出真相。&rdo;葵或許是真的想為露申做些什麼,也有可能只是不願放過這個展示才能的機會。&ldo;剛剛你對案情的敘述都是從你的姐姐觀芰衣那裡聽來的,是嗎?&rdo;
&ldo;是啊。&rdo;露申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