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陷黑暗中,茫然摸索,迷失了方向。
你是誰……是誰?別再叫了……我不是劍生……不是……
你是劍生……無論經過幾世輪迴,你仍是劍生呵……
你到底是誰?是誰……
一望無際的黑暗裡,只餘一聲長長的嘆息,再無任何聲響。
而後,又是一陣雜亂不清的影像飛掠而過,他看到一個絕美女子潸潸落淚、沖天烈焰狂舞、斷裂毀壞的黑銅劍……
無數的影像衝擊接踵而來,一道強烈白光迅速襲上,所有一切瞬間被強光淹沒──
向凜巽倏然睜眼,驚魂未定。
“啊,醒得真快。”
他驚疑瞪住眼前的陌生人,想起身,卻渾身痠痛。
“最好別動,你還有傷。”
他環視周遭,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他想起了失去意識前的那一撞。
“這真是令人不敢置信的奇蹟。”醫生微笑著,帶著驚異的目光打量他,“一般人在那樣的撞擊下,不死也去了半條命,而你竟毫髮無傷,全身上下只有淤血輕腫,你連車都撞爛了呢,只有這把劍還完好。”
向凜巽無言,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剛才……是夢嗎?那場黑暗裡的對話……
“你還得再留院觀察幾天……噯,你別下床啊!”醫生制止了他的動作,被他一手揮開。
“我要離開。”他拋下一句,便抓起黑銅劍,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怪人一個……”醫生皺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低喃。
剛踏出病房,便被一雙手攔下,“向大哥,你怎麼下床了?”
他費力地睜著眼,勉強看清面前那張秀麗的臉孔是誰;隨即輕輕推開她,一言不發,繼續走著。
“向大哥!”沈綠潮擔憂又疑惑,從身後追上,將他拉住,“你看你,連站都站不穩了,我扶你回床上躺好……”
“不用,我沒事。”他掙開她的手,臉上寫著疲憊和不耐。
“你……”沈綠潮見他這樣固執,也只好由著他去。
見他手裡仍緊緊抓著那把古怪的劍,她驀然升起一股無明火。
又是這把劍!她暗暗氣惱,為什麼總是這把劍?到底向大哥是為什麼會被這把劍迷去了心魂,什麼都不顧了?
向凜巽一步一步,忍著全身彷佛要拆卸開來的痠痛,他步履蹣跚地走在醫院長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腦中也一片空白茫然。
身後,沈綠潮擔心他出事,小心翼翼地跟著,不敢大意。
他為自己的狼狽幾乎要笑出聲,卻更有種欲哭無淚的酸楚,連日來的精神壓力已經讓他不堪負荷,使不上力的手險些連沉重的劍都拿不住,微微顫抖著。
走不了多遠,已是氣喘吁吁,他貼靠在牆,閉上眼喘息。
身旁的病房大門開啟,走出兩位年輕護士。
他舉步欲離,不經意瞧見病房裡靜靜躺著的人,瞬間,他驚得連呼吸都忘卻。
他不由自主地往裡頭走,在床畔停下。
一個女人躺在病床上,萬分美麗的臉龐顯得蒼白,安詳的容顏彷佛只是沉睡著。
他如遭雷擊,呆立在原地。
一股強烈的熟悉狠狠衝上腦門,他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卻無法控制,渾身戰慄起來。
所有在腦中出現過的影像片段瞬間組合起來,在夢裡總是朦朧的身影也不再模糊,那時時刻刻迴盪在耳畔的呼喊如今更顯清晰──
劍生……劍生……
“鏗”一聲,手裡的黑銅劍掉落於地,引起了其它人注意。
他不管眾人的眼光,只是牢牢地、深深地凝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