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兄弟,氣個什麼?”說著,讓茗煙跳下去把薛蟠的衣裳帶上來。
薛蟠聽見‘自家兄弟’的話,脾氣斂了,飛到流雲閣的珠簾後,在水墨、煙墨、秀墨,以及李貴的伺候下穿了衣服,又要跳下去打,寶玉攔住他,開啟珠簾,看下面的亂成一團。
他看見眾人散得更開,被姻香樓的人安撫了去。一個身穿灰袍的少年扶著受傷的秀才,抬眼跟他對視。
林修竹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模樣,跟寶玉年齡相仿,清聲道:“不知這位是賈史王薛哪個府上的少爺,我知道四大家族功在社稷,但是當眾傷人,未免過了。”
寶玉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林修竹,區區生員而已,受傷的是我的哥哥,林和正。”林修竹行了個文人禮節,鏗鏘道:“不管您是賈史王薛中哪家的公子,都護不得這呆霸王薛蟠。我知道他是薛家嫡子,但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望交出來,送於中都城府尹治罪。”
“好,我交人。”寶玉眯起眼睛,微笑道。
第二十九章 無能第一
薛蟠氣得發抖,就見寶玉給他使了個眼色,衝著下面道:“王有王道,法有法道,這世上就是講究個王法。你讓我交出薛蟠,沒問題,但是有一點,你要說與我聽。”
林修竹略微低頭,揚手道:“請講。”
寶玉看他林修竹身邊的白袍秀才,笑道:“當眾傷人,自然有當眾傷人的說法,但是你的哥哥,無端汙衊我家寶兄弟,壞他文名,不知道又是何等罪名?”
林修竹呆滯片刻,搖頭笑了起來,一張小臉飽含譏諷味道,是人都看出來了。
他對寶玉道:“這可不是汙衊,中都城有哪個不知道賈寶玉是個草包?雖然沒有見過,但是有詞為證。”
寶玉的臉色一陣冷漠,哼道:“何詞?”
“您且聽著。”
林修竹輕聲吟哦:
“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
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乖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
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
無能天下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
聲音初時低而婉轉,逐漸慷慨激昂,林修竹吟到動情處,幾乎是扯著嗓子大吼道:“我等乃是聖人門下,或是生員,或是秀才,吃著國家俸祿,自當為國效力,不可學此等膏粱,無能第一,不肖無雙!”
“好好好!好一個無能第一!好一個不肖無雙!”寶玉拍手大笑,同時讓李貴和茗煙攔住薛蟠。
他冷笑問道:“不知道寶兄弟做了何事,是***女?還是滅人滿門?你們把他如此編排,到底是為了什麼?”
“據你所說,你不曾見過寶兄弟;據我所知,寶兄弟被管束甚嚴,一輩子出府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倒是想要問問,他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讓你們如此禍害於他!”
寶玉揹負在身後的手掌指骨發白,是真個暴怒了。他以前就覺得奇怪:《憶秦娥》此等文章,為什麼只落個才高八尺,煊赫級別?原來外面是這麼編排他的,他別說文名了,簡直是臭名遠揚!
詩詞初創,才氣翻湧的層次不只看文章質量,也看個人文名,要是文名壞了,就沒人願意學習、書寫、理解、研究,自然也沒人廣為傳播。在這方天地的眼裡,《憶秦娥》質量再高,作用再大,被他的文名影響,也只能是煊赫級別而已了。
這直接影響他點燃更多文火,甚至在以後的日子裡,影響他火燒文山、精煉文膽,影響他鑄就文宮,讓他百尺竿頭,難得更進一步。寶玉再次喝問:“爾等,所圖何來!”
林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