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濃煙從被炸的甲板上冒出來,船傾測得更厲害了,看來損管並不見效。風雨陰雲黑壓壓抹亂了天空,油汙的海面上漂著一些灰色的屍體。
這時,麥克肖中將開始後悔為何不在入河口便進行登陸,不過,也是可以解釋的,河道漫長,要陸軍在暴雨泥濘中趕路,這是一件不近人情的事情;而且他過於相信艦炮的威力,以為只要開到泗務,一陣猛轟,八英寸和五英寸的炮彈會把敵人撕成碎片。還是對游擊隊的瞭解不夠啊,他們有火炮,甚至有重炮,還有水雷,一直沒使用出來,便是要在這次給自己以突然的痛擊吧?
炮彈不斷地落下,一艘登陸小船被炸成了兩截,船上的英印軍非死即傷,一片哀嚎。
“亞歷山大”號中了一炮,甲板上冒起了火光,水兵們一片忙碌,又一顆炮彈在艦上爆炸,氣浪將很少水兵掀落水中。
在水道中,被水雷困住的英艦喪失了機動,成了重炮的活靶子,在岸上隱蔽處炮兵校對員的步話機指示,重炮打得越來越準。一艘運輸船被擊中,甲板上等著登艇的英印軍死傷枕籍。
英軍軍艦奮力還擊,即便是傾測越來越嚴重的“曼徹斯特”號也在拼命還擊。炮聲隆隆,各種口徑的大炮,各種引擎的馬達聲,在泗務的水道里轟鳴。象被扭曲的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大鼓和銅鑼、長笛和雙簧管、喇叭和響板,演奏著不協調然而殺氣騰騰的戰爭交響樂。
在這場演奏中,漸漸地,岸上150毫米重炮的聲音低落下去,顯然也受到了英軍艦炮的傷害,但剩餘的兩門重炮依然在頑強地射出仇恨的炮彈,給英國人制造著傷亡。
第一批登陸的英印軍趟著水爬上了沙堤,登陸船隻迅速返回,再接另一批士兵。登陸的英印軍雖然缺乏重灌備,還是按照命令,開始整隊,準備發起陸地上的進攻。
“轟隆”一聲巨響,雨大風大,視線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亞歷山大”號的機關炮沒有全部攔截住漂浮而來的異樣,左舷被一顆漏網的漂雷擊中,在吃水線上下炸開了一個大洞,大量的海水洶湧而入。
上帝啊麥克肖中將心中浮起了更大的傷悲,賴以震懾敵人的軍艦竟然因為輕敵陷入瞭如此的困境。在設想中從容的登陸變得慌張而緊迫,為了避免隨船同沉的噩運,陸軍正加緊登岸,重灌備還來得及卸下來嗎?
坐在登陸船上,麥克肖中將回首望去,原來自認為威風凜凜的船隊象一條垂死的長蛇,擺在河道中被無情地攻擊著,轟,一艘運輸船被擊中,甲板上的擁擠計程車兵象稻草般被氣浪推起,又紛紛落下。
“亞歷山大”號傾側得越來越厲害,突然勉力向岸邊衝去,準備擱淺後當作固定炮臺使用,但它的企圖被一顆水下的錨雷徹底粉碎,斜側達到了六十度,甲板有三分之一泡進了水裡,火炮終於停止了發威。
原來狡猾的敵人讓出了大半的主航道,只在要接近目的地時才安置了少量的錨雷,但主航道之外,卻是高度危險的區域,敵人就是要讓船隊進退不得,擺在那裡任他們轟擊。麥肯肖中將一點一點全明白了,雖然腳已經踏上了陸地,但他的心卻在繼續下沉。後面是什麼,敵人在何處,他們想必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對倉惶上岸的軍隊進行猛烈的進攻了吧?那些山炮、野炮,現在對於英印軍來說,已經成了可怕的武器。
游擊隊的重炮又啞了一門,只剩下一門在發出怒吼,但英軍船隊裡只有驅逐艦“格蘭號”還在還擊,艦上也著火冒煙,忙碌的水兵在雨中奔跑著,拼命進行止損。“曼徹斯特”號悽慘地偏向一旁,艦長已經下達了棄艦命令,艦上的水手正在用一切救生工具離開這艘行將沉沒的軍艦。
還未接敵,先損一半,麥肯肖中將摸了把臉,臉上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溫漉漉一片。完了,最後的希望只能寄託於斯裡巴加灣的轟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