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便起身向那座高坡上走去了。
料峭的寒風突然掠過,天空似乎都有點陰霾。德吉梅朵對著父親的背影長長地喊了一聲:“大父,明日我攜殘存的族人再來!你等我!”,喊聲在空曠的原野迴盪著,被風吹得很遠很遠。
論塞調旁登上了那座高高的草坡,從這裡能夠看到遠處殘破邏些城,和繞著邏些的波光粼粼的邏些河,在月光下盡像一條銀白色的絲灩遮蔽弦月的烏雲消散了,論塞調旁的身影便像一座石刻的雕像”夾久地佇立著,久久地仰望著濃黑如墨深邃的天空。
漸漸地,星河點點,繁星漫天,像是無數雙一眨一眨的眼睛,天空充滿一種深不可測的神秘,一種主宰一切卻又永恆地保持著沉默的威嚴。
山下,邏些河水邊上突然傳來一陣歌聲”無數篝火被升起,哪怕隔了老遠”隱隱間論塞調旁也聽的有豪邁蒼茫的牧歌傳來。
論塞調旁的目光緩緩地向山下移動養,木然地,他知道那是唐軍和百族們歡慶的樂場,今夜將是他們的狂歡夜明日這些人將會把吐蕃撕成粉碎,白髮飄飄的論塞調旁突然笑了”他佇立在高高的山坡頂端,仰起了高傲而執拗的頭顱,凝視著遠處如無數條長龍舞動的火把大笑:“拓拔巨石、蘇毗同你等日後必和我吐蕃一樣,被大唐這匹喂不飽的虎狼生吞活撕。”
長長大笑一聲”但竟是沉重極了。
論塞調旁仰天大笑”笑一陣又大哭一陣,搖著頭,拭著淚,釋然而又迷惘地喃喃著:“蒼茫的神啊,不要責怪論塞調旁罵你問你。你要是有靈魂有雙眼,你可能早早都悲傷死了,憤激死了,對麼?是了,你聽不見論塞調旁的話”你不過是一片流雲,一汪大氣而已!你如何能夠體會我等吐蕃豪傑們在這番土地上日夜奮鬥掙扎,披肝瀝膽耗費了多少鮮血,歷盡了多少苦難,你就眼看著吐蕃消失嗎?你就眼看著信仰你的子民消失嗎?你還是什麼神,你開眼啊,看看這片破碎的雪域吧在這片最接近你的土地上,無數的子民將會陷入無窮的苦難中,你能睜開眼你敢睜開眼嗎?”
論塞調旁大笑著,從懷中拿出彎刀,橫刀向天笑,在脖子上狠狠一劃,一道鮮血頓時衝上了天空。
“大父!我回來了!”德吉梅朵悠長的喊聲響徹河谷,“大父,我回來了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一!”有點擔心的德吉梅朵策馬奔了回來。
待見到四野無人,德吉梅朵急的大叫:“大父!你在哪裡一”
一刻聲中茫茫的草原上”德吉梅朵的喊聲漸漸地變成了無邊無際的哭聲。
德吉梅朵跪在地上不斷向論塞調旁叩頭流淚祈求著:“大父大父我錯了”我不應該做個紈絝子弟的,我要是早日能成器,也就不會讓大父一個人承受這一切了,德吉梅朵多希望大父還能再起來打我罵我。”
一陣輕微的馬蹄聲響起,還未靠近,就感受到了四野上瀰漫出的無盡悲愴。驟然之間”馬上的單玲玉一時間說不出話了。
“單姑娘”你是來殺我的嗎?”德吉梅朵平靜得有些冰冷。
“你和原來不一樣了!”單玲玉淡淡道。
“國破人亡,如何還能再做那無知小兒。”德吉梅朵依舊平靜得冷漠”“,父親死了,德吉梅朵很傷心,但父親的心,已經在邏些城破之日時衰朽了”但德吉梅朵那顆心還很年輕。”
單玲玉皺眉驚訝道:“德吉梅朵,你還想東山再起?”
“時也勢也,吐蕃亡了就是亡了,如何再起,德吉梅朵還沒有狂妄到能復一國。”德吉梅朵笑了一下,卻分明是無奈的苦笑,“大唐正在崛起,德吉梅朵雖無甚才能,但卻知道大唐的富有和彪悍的武風,將會是他長盛不衰的保證,除非有一天你們漢人又會變得柔弱仁慈,否則漢人就是不可滅不可敵的。”
單玲玉驚愕了,良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