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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這才感覺到了吹在自己身上的風,也聽到了耳邊緩緩流淌的水聲。
他們還活著?
芸娘從裴安懷裡掙脫起來,扭著脖子望了一眼四周的蘆葦,一臉茫然,“郎君,我們沒死?”
“嗯。”裴安鬆開她後,又捏住她的手,掌心傳來的溫熱體溫,比什麼都讓人放心,柔聲道,“不會死。”
有他在,不會讓她死。
可沒死,這又是在哪兒,芸娘掃了一圈,能看出底下原本應該是水,被他折斷了一片蘆葦,鋪在水面上,做成了一張蘆葦草蓆,兩人坐在上面,衣裙雖是溼的,屁股下面卻沒有沾到水。
她記得自己被衝下來,水流很急,極快地將她往下|流捲去。
她落水時太陽還未下山,如今卻滿天星辰,怕是已過了好幾個時辰,也不知道在哪兒,她回頭問他,“郎君,咱們這是被衝到了哪兒。”
她被蕭鶯一推入河中後,他立馬跳了下去,在幾丈外的水流處才拉住了她。
怕被再次衝散,用綁帶纏住了兩人的手,幾次將她托出水面,一路跌撞,他慢慢地也失去了知覺,醒來時,便見她攤在了自己懷裡,沒了氣息。
適才他只顧著救人,什麼都沒去想。如今都活了下來,自然要想辦法出去,黃昏他砍倒這些蘆葦的時候,便察覺到了這一片蘆葦面積很寬,望不到哪邊是岸。
雖也不清楚衝到了哪兒,但按照地勢和時辰算,“貨船已駛到了瀘州和江陵的中斷,是河流最為喘急的一段水路,支脈頗多,以此處地貌來看,我們當是被衝到了哪個支流水岸。眼下天色已黑,不宜貿然往前,先養好體力,明日天亮,再去探路。”
也是,活下來了就好。
她沒再看了,捂了一下脹痛的腹部,實在脹得厲害,沒忍住輕吟了一聲。
裴按神色一緊,問她,“怎麼了?”
“喉嚨疼,肚子也疼。”她抬頭看向他皺著眉,“郎君,適才是不是從我肚子裡擠了很多水出來?”她記得喝了好多水,肚子脹起來,肯定很難看。
“不多。”他藉著星光,打探著她的臉色,已沒之前那般白得嚇人,鬆了一口氣,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在自己腿上,讓她繼續躺在懷裡,手掌落在她的腹部上,緩緩地替她揉著,“你剛醒,不宜多費神,歇息一會兒。”
他的力道不大,揉在心口,暖暖的,她也漸漸地從劫後餘生中冷靜了下來。
再仰頭盯著他的臉,一股安穩由心而發,有他在,她完全不用擔心,即便如今睡在這蘆葦叢裡,未來未知,她也覺得安心。
芸娘突然想起他剛才臉色很差,伸手輕拉了一下他衣袖,湊著脖子端詳起了他,“郎君,你沒事嗎。”
河水無情,衝了這麼幾個時辰,他定也吃了不少苦頭。
裴安低頭,星辰的光落在她眸子裡,璀璨生輝,她一雙眼睛在夜色下靈氣逼人,讓人瞧了不覺也跟著燃起了希望。
兩人的處境,彷佛也沒有那麼落魄和悽慘了,他按著她腹部的手掌,微微頓了頓,安撫道,“沒事。”
芸娘也瞧出來了,這會子他的臉色比適才好了很多,沒那麼嚇人了。
她放心地躺了下去,剛從鬼門關爬回來,好不容易撿回來了一條命,如獲重生,哪裡還睡得著。
她望著浩瀚的蒼穹,難得見到這樣乾淨的夜空,想起了那句,“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船上沒看到這樣的景色,如今躺在這蘆葦從裡,倒是見著了,想來老天也是憐憫他們下場悽慘,給了他們這樣一片好看的星空。
她曾經聽母親說過,天上的星星都有名字。
七星北斗,牛郎織女,紫薇
兒時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