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這件事。
思來想去,他不得不承認,根源還是在自己的性格上。
已經儘量在改了,但還是喜歡逃避。
每次一想到能觸動他神經的事情,就下意識地逃避,但創造作品不就是要觸動神經嗎?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只要能把情緒傳達出去就是有誠意的作品了。
回到家之後,他沒有像平時一樣忙著學習或者畫畫,而是躺在地上發了會兒呆。
可讓自己去想,反而想不出什麼來了。
只覺得今天的烤肉還挺好吃的,就是分量好少。
大家光顧著聊天也沒把肉翻面,都烤糊了,好可惜,本來就沒幾片肉。
剛想到這裡,小雪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宋天暮問她有什麼事,小雪說有妹子要他手機號。
宋天暮沉默一會兒說:「其實我不喜歡女生,你可以直接和她這麼說。」
要不然對方可能會覺得很沒面子吧,要聯絡方式被拒絕了什麼的。
小雪一副毫不意外的語氣:「哦好吧,那我和她說了。」
宋天暮說好的,小雪又說:「那男生想要你電話能給嗎,坐你斜對面那個穿黑衣服的,東藝大的呢。」
宋天暮想都沒想,「算了。」
他發現自己對這種事毫無興趣,無論是性還是感情。
一點性慾都沒有,也不想要親密關係。
可能他這個人天生就有點性冷淡,這麼多年被池明知變著花樣搞啊搞的,搞到勉強和正常人差不多,池明知還說他「又騷又容易害羞」什麼的,現在不被搞了,馬上掉回到最開始的水平。
再說在別人面前脫光了衣服這件事很恐怖啊,什麼都被人看光了,不覺得害怕嗎。
讓他在除了池明知以外的人面前脫光,他只會想,要是對方突然想殺了他怎麼辦,衣服都沒穿,怎麼逃跑呢。
袒露自己的內心也是一樣的恐怖。
讓陌生人進入自己的生活,讓對方知道自己的過去,喜好,弱點,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慄。
越親密的人越容易傷害到你。
宋天暮突然慶幸,就算兩個人鬧掰了,池明知也沒有口出惡言,要不然池明知隨便說說「我覺得你很賤」之類的話,可能就會把他逼到精神病院去吧。
發了會兒呆,他起身走到畫板前,放好紙,貼好膠帶,拿鉛筆在上面畫了兩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畫什麼。
過了會兒,混亂的線條逐漸顯出輪廓。
一個沒有臉的人在巨大的花園裡狂奔。
花朵瘋長,把天都遮住了。
這幅畫用了將近二十天才畫完。
盛開的花朵擠滿了畫面,差點把狂奔的人吞噬,雖然畫面很美,但看了卻很壓抑。
總覺得那個小人在喊:「救命啊,不要殺掉我!」
第四十一章
六月份,雨水多了起來,宋天暮最憎恨的雨季來了。
在老家和北京的時候,就算下雨空氣也不會濕漉漉的,只要雨停就會覺得乾爽,去了陸凱揚家之後才知道原來雨季是這種感覺,樓道牆壁居然還會發黴。
日本這邊的雨季比陸凱揚家的還討厭,雖然牆還沒發黴,但整天都陰陰的,水汽很重,搞得他的畫紙都變軟了。
這邊蚊子很多,公寓的紗窗壞了,宋天暮一直拖著沒叫人來安。
關窗睡又太悶了,只好天天點蚊香。
為了洗掉蚊香的味道還要多衝一會兒澡,感覺每天花在洗澡上的時間都多了。
總之就是很不爽。
還有一個讓他很煩的事情就是,他好像突然變得受歡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