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他還在,這就夠了。
在睡著之前,聶音落這麼想著。卻是不知,就這般入了夢中。
聶音落知道她做夢了,但是她卻並不想醒過來。因為自從她從水晶棺中離開,她便沒有再做過夢,一次都沒有。
不知有多少個夜晚她希望她能夠做一個夢,能夠夢到子卿,夢到當初的聶音落,或者是現代的孟舒卿和洛落也好,可是終究,她卻是一次都未曾夢到過。
抱著希望睡著,卻在醒來的時候只剩了失望,那麼多無法入夢的夜晚,彷彿便是她最大的噩夢。
這一晚她難得的能夠入夢,自是不希望太早離開。更何況,這夢中,還有她最想見到的人——子卿。
“落落。”
天下間只有他一人會這麼叫她,只有他會這般心疼地看著她,只有他這麼喜歡一身紫衣,甚至連夢中都是不改。
“子卿,我好想你。”
聶音落很少說這樣肉麻的話,一般都是宋臨照才能說的出口,可是這一次,她卻是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肉麻,只不過是情之所至而已。
宋臨照還是一樣溫和的笑,只是不同於他對著別人的假笑,在面對聶音落的時候,他總是笑的真心的。哪怕,是在夢中。
他把聶音落擁入懷中,幫著她理順了頭髮,“落落,你瘦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讓夢中的聶音落直接落下淚來。
在現實中她雖不至於強顏歡笑,但是卻也從不能輕易展露自己的悲傷,特別是在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
她很少哭,哪怕是在水晶棺中醒過來的時候,知道他因為生死戒的緣故有可能就這樣一直不醒也沒有哭過。
可是這一刻,她一向慣用的堅強卻是終究不好使。她也不想再用什麼只要仰著頭就可以避免眼淚掉下來的招數,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哪怕,是在夢中。
宋臨照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輕輕地拍著聶音落的後背安撫,口中不知呢喃了什麼輕柔的調子,終於是把聶音落的眼淚給哄了回去。
他看著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明亮,蘊含了不知幾世積攢下來的濃郁深情,輕聲念出了三月初九那日的一首《鳳求凰》: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聶音落聽到這首詩的時候,便回想起了三月初九那日的一切,剛剛止住的眼淚又要落下。
原本沒有恢復記憶的聶音落不知,這首《鳳求凰》是他們兩人在讀書的時候都十分喜歡的一首漢賦,她曾對他戲言,若是以後要嫁人,那人求婚時必要給她完整而又深情地念一遍這《鳳求凰》才成。
他當時也不過是玩笑,便問了她一句,“若是真有人這麼向你求婚,你會回他什麼?”
她沒看見他玩笑下的認真,轉著手中的筆,突然便想到了一句,“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便就這麼告訴他了。
卻是不想,他竟是一記便記了這麼久。
在現代的時候,他就是在求婚的時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