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內,現場一片狼藉,無數灘潑濺出的猩紅鮮血像是把城主府的地面都洗刷過了一遍。 碎的不成人形的屍骨和鮮血裡夾雜著的碎掉的肉塊以及盔甲武器,這些東西組合在一起,在半個時辰前都還是鮮活的生命。 沐雪晴魔化成的妖怪的屍骨也只剩為數不多的一點灰漬還留在場地上,那些被焦化的屍體的殘餘就像無數遍被車輪碾壓過一般,被揉捏地無比的稀爛和粉碎。 屍骨的周圍,還有很多城主府的裡修士們的屍體。這些屍骨凌亂的散落在那邊,沒有人收拾。偶爾幾個還能看到完好的頭顱上凝固的不甘的眼神,這些人顯然都是為了最後慘烈的勝利貢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剩下不多的一些修士則被苦著臉的管事大聲分派著任務,朝著府內守護陣法的幾個關鍵位置衝去,加強防禦。 之前城主大人的豪言壯語已經如風般飄逝,周圍已經開始有越來越多的魔蟲湧了過來,現在大家都清晰的認識到,能守住城主府已是萬幸。 城主大人悲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自認為自己已經把一切能做的都做了,就看峨山派的反應了。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更何況他早已估計到現在的結局,只是沒想到真正發生的時候,竟然比他預想的還要慘烈。 苦著臉的管事湊了過來,低聲道:“大人,該進密室裡去了。” 城主大人知道他在勸什麼,搖了搖頭道:“我若在這裡,這城主府還沒這麼容易被攻破;我一旦消失了,恐怕城主府立刻就守不住了。” “可是...”苦著臉的管事急切的說道:“大人實在不必親身犯險啊。” 城主大人露出悲涼的一笑,就像末路的英雄:“你懂什麼是親身犯險嗎?我的祖先到這裡的時候,除了妖獸,還什麼都沒有。是他們篳路藍縷,一塊磚一塊石的把這偌大的稽下城立起來,那才叫親身犯險。” “當時整個東海大分封的時候,是我的祖先們帶頭衝殺,滅妖無數,獲得眾人的敬佩,才在眾人的推舉下做了這稽下之主,那才叫親身犯險。” “我的祖先們縱橫捭闔,聯絡四方,把這稽下城越做越大,那才叫親身犯險。” “而我...”城主大人苦笑的搖了搖頭,一臉的豪情都被眼前這城主府的淒厲狀態化成了苦澀:“我只是一隻喪家之犬罷了,眼看著家族的基業都快要不能保全!” 城主大人閉上了眼。 “開門,快開門!”, 苦著臉的管事還待再勸,突然一道熟悉而急迫的聲音傳了進來。 城主大人和管事一齊愕然望去,外面如此可怖的情況下,竟然還有人可以活著回來。 他們抬眼望去,發現竟然是千雲生站在陣外。他渾身浴血,手上揮舞著兩根巨大的長藤。這長藤在他手上有如長了眼睛一般,漫天飛舞,把周圍遁空而出的蟲子都抽的紛紛倒飛出去。 “快,快放進來。”城主大人連忙吩咐道。 守門的修士趕緊接應,一時間漫天法術飛舞,大家開啟陣法,把千雲生放了進來。 城主大人見他進來,根本來不及跟他客套,迎了上去急切的問道:“外面怎麼樣了?” 千雲生不著痕跡的一瞥城主大人,見自己丟出的種子還在,心下微微安心,搖著頭道:“情況很差,外面有無數的魔蟲,連我也差點就殺不回來了。” 他早就把攝魂幡收了起來,而全身的血氣也是一路斬殺魔蟲沾上的,為了掩飾的更像一些。 城主大人聽了千雲生的話,臉色更差了。 千雲生看他遲遲不說話,知道他還抱有一絲幻想,再想到外面魔女的強大,隨時都會追過來,焦急的勸道: “大人,事已至此,你要做最壞的打算了。”苦著臉的管事也在邊上點頭。 城主大人沒有千雲生預料中的慌張起來,帶著大家忙不擇路的就要往裡退。他這會反而平靜下來,恢復了一絲冷靜和睿智。他盯著千雲生的眼睛,沉聲問道: “如果你是稽下城主,如果這稽下城有你家族的一切,輝煌、榮譽、甚至還有財富。你告訴我,你會放棄它嗎?”城主大人聲音不帶有一絲波動,彷彿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